路放只放了一挂炮,便不再放了,只站在台阶前和秦峥一起看托雷放炮。
路放侧目望向一旁的秦峥,身边的这个人,长身玉立,身姿洒脱,但看她行止,哪里能看得出半点女儿情态。可是偏偏是个女儿家。
秦峥原本是看着烟火的,侧首间见路放望着自己瞧,便笑问:“看什么?”
路放眸间泛起柔意,俊朗的脸面微红了下,却是没说话。
秦峥见了路放脸上泛红,只以为是火光炮仗映衬的。路放原本就是硬朗的少年,五官生得极好,高鼻薄唇,剑眉朗目的,如今那点微红,让人看着越发显得俊朗了。当下不由想起一首诗来。她记性好,虽没读过几年书,却也隐约记得,当下想了想,便道:“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路放听了这个,并不知道这人面桃花相映红原来指的是自己,却是低下头去,想起了这首诗的下一句:”人面不知何处在,桃花依旧笑春风”。
不知为何,心头便无端有种不良之兆。
他定睛望向一旁秦峥,温声道:“秦峥,你喜欢一直在这里开饭馆,是吗?”
秦峥沉思片刻,却是笑了,摇头道:“我也不至于开一辈子饭馆啊,人生在世,总有许多事情要做。”
路放刚硬的唇角泛出淡淡的笑意,当下道:“便是多少事,我都陪你一起做。”
秦峥闻言,心头泛起暖意,对路放笑了下。
她神色素来寡淡,乍一看去有高山孤绝之态。如今这么一笑,倒是犹如外头那烟火一般,竟带了几分绚烂。路放一时倒看得移不开眼。
当下两个人都不再多言,秦峥只看着那炮火,而路放则看着秦峥。静静听着那万家鞭炮声。这鞭炮声此起彼伏,有高有低,有远有进,真个错落有致,倒如鼓点一般富有节奏感。
晚上,秦峥准备了许多年礼,将一大卷红色的纸裁成一丈见方,将各种年礼包裹起来,准备第二日拜年送人用。另外还准备了一木盆的炸丸子以及各色点心瓜果,准备分给前来拜年的小娃们。
各种人,都要送礼,这是她事先准备好的。
第二日一早,到了拜年的时候,各家各户都带着小娃们给邻居亲友拜年。秦峥虽然才回来几个月,可是开饭装生意红火,连带的十里铺的酒铺米铺杂货铺胭脂铺生意都好了起来,大家都对他感激敬佩。再者平日里有什么事求到她头上,她都很乐意助人。不说其他,就说那次柳儿跳井,和人家秦峥路放啥关系呢,人家还不是赶紧去救人了。
于是不光是秦峥,就是旁边这伙计路放都是值得交往的,大家天没亮都跑到秦峥这里来拜年。秦峥便将木盆放到供桌前,凡是来的小娃,纷纷给了瓜果丸子点心,每个小孩子都高兴地满载而归,有的一把手抓还不够,两只手都要抓着,逗得一旁的大人不好意思地笑了。
待到家里的大波拜年的过去了,秦峥便提起礼品,先到王老伯家。王老伯是她父亲旧交,又曾帮助了她许多,于是她封了三两银子,算是给翠儿这段时间来帮工的报酬。另外还包了点心以及小酒等,这是孝敬王老伯的。
到了王老伯家,只见里面很热闹,进去一看,却原来是王老伯家的两个儿子回来了,一大一小,一家人正在那里欢聚呢。
这王老伯家两个儿子难得回来一趟,听说秦峥也是从大炎那边逃回来的,便说起在大炎边境处做生意的事儿,提起那里人的惨状,不免唏嘘。
王老伯听说那边那么危险,也是担心儿子,便提议要不然明年咱不去做生意了,也在家帮着秦峥做路菜,好歹赚点银子养家糊口就是了。
两个儿子却不以为然,想着边境目前还算太平,总不至于出事。不过大儿显然对秦峥的路菜很感兴趣,觉得倒是可以运到边境去卖。
王老伯想着若是两个儿子真能卖路菜,那到时候自然回家比较勤,十几日一趟回来总是有的,便赶紧表示赞同,又问起秦峥的意见。秦峥倒是很喜欢,想着若是这路菜能特特地运到边境去卖,一来解部分大炎平民之苦,二来若是母亲并不在凤凰城境内而在大炎,也许这样对于找到母亲也有所帮助。
于是一来二去,这合伙的生意便敲定了下来,年后初六就开始动手了。
说完了正事,秦峥开始有意无意地提起翠儿的事儿,开玩笑道:“两个哥哥这么努力做买卖,倒是能为我们翠儿多攒一点嫁妆呢。”
翠儿见秦峥分了三两银子的利儿,虽说开始是不打算要银子的,可是见了银子谁不高兴,正开心呢。听到秦峥提起自己的嫁妆什么的,不由得羞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