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监笑了,好像在笑他说笑话,说道:“许太医是做梦了吧?”接着,从怀里掏出条帕子给他擦额头的汗:“做噩梦了吗,许太医?”
可能真是做了什么噩梦吧。许仁康想,否则,不会这样的,对,是这样的浑身仿佛从泥潭里捞出来的一样沉重。周身都发出了汗臭味。
许仁康把袖管放在鼻头嗅了嗅,实在是臭得要死。
老太监见状,像是很同情他,说:“许太医要不回家去换身衣服,这宫里,杂家代许太医守着。”
也行。许仁康想。反正,太后那半死不活的状态都大半年了,不见得今晚就能出现奇迹。自己回家换身衣服,速速回来,免得第二天早上同行来的时候,被人取笑了。要说大夫嘛,多少都有些洁癖的,许仁康并不例外。
老太监把他送出门口之后,并没有急着走,是站在走廊里像是等什么人似的。
没多久,一个人影提着灯笼出现在这里了。
老太监看着对方出现,嘴角慢慢勾了勾:“朱公公,娘娘有何吩咐吗?”
朱公公同样嘴角勾着抹笑意,与对方拱手,小声说:“是不是,今儿王公公来过了,有什么交代?”
“交代?”对方瞅了他会儿,眯起罅隙的小眼珠子,“娘娘让你来问的?”
“怎么可能?”朱公公一边笑,一边按住对方的肩头,好像是个天大的笑话一样。
对方听他这样一说,仿佛安心了,道:“咱们是各自侍奉各自的主子,但是,到底,这个天下是谁的,皇宫是谁的,大家脑袋里都要十分清楚。”
“那是当然的。”朱公公的脸,宛如沉进了黑暗里,说。
“朱公公,那人来了吗?”对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