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武摇头:“不可能是皇太子。”
“你怎么知道?!”
李敏的声音,这时候清冷地插进来:“别为难他了,三皇子。就凭他上回替你挨的那鞭子,你难道没有看出来吗?他恐怕比三皇子的母妃,更在乎三皇子。”
“那当然。”高卓转回头,像是和她辩论,“他是我母妃给我找的最好的侍卫,当然要遵从我母妃的命令好好保护我了。”
“可是,他并不是完全按照你的命令行事。总是会最大限度地为你考虑,为你着想,帮你把你做的有危害的事,把恶劣的效果降低到最低。这一些,溺爱你的熹妃,有可能这样吩咐他吗?”
高卓像是傻住了一样,半晌不知道如何反应。他自己的母亲熹妃,最喜欢做的事,当然是在他做出蠢事以后,给她添了麻烦以后,不分青红皂白,对他狂喷。至于事前,他要做事之前,可真的是一点语言行为都没有。完全放任他的一个姿态。其实这样的长辈,并不合格,等于是无限娇惯他了。
没有事前告诉他哪些不能做哪些能做,只知道事后责骂他,原因还是因为牵累到了熹妃自己。只能说,熹妃不仅不合格,是根本不负责任的一个娘。熹妃是不爱他这个儿子,还是说不懂的怎么爱儿子,这就不得而知了。
李敏接着指出:“如果,他不能先取得闻家人信任,怎么留在你身边代替那个人照顾你。要知道,你年纪还小,你娘的娘家势力又那么强大,其余人根本没有什么机会可以突破闻家人的防守来接近你。”
“你,你——”高卓的眼珠,慢慢的,转回到身边顺武的脸上,“你们,你们究竟是怎么,怎么回事——顺武!”
“主子。”顺武低着头弯着腰,但是很显然根本没有任何歉意的表现,只是说,“奴才当然是奉了想保护三皇子的那个人的心意,时刻跟在三皇子身边。”
“不不不,不可能!”高卓猛然眼珠子一瞪,甩开袖管,急退两步,连声否认。
这个事实太可怕了,他没有办法接受!在他固有的印象里,在他母亲给他灌输的观念里,从来都不是这样的!
“主子。”顺武像是早能预料到他的这种反应,为此叹口气说,“熹妃娘娘为了一己私利,不惜诋毁主子的其他亲人,试图掌控主子全部来成为她的完整的棋子。可是——”
“可是,无论谁说话说的最美妙都好,事实上谎言都是美丽的,让人感到表面上的愉快的。人的眼睛却是分明的。谁好谁坏,不是听谁说的话美,而是看谁真正是为了自己在做事。”
高卓掉回头,看着发出声音的李敏,忿然一声质问:“你能知道什么!”
“你当初,答应了皇太后,到高卑来接我。其实,很显然,不是因为皇太后要求,只是你自己喜欢。你想着,找到我的话,可以找到一个比你更可怜的,以显得你没有那样可怜,你不是一个遭他抛弃的孩子。”李敏点着头,“没有错。现在事情清清楚楚了,他从来没有抛弃过我,也没有抛弃过你。固然他病着,病的很严重,身陷囹圄,随时可能被人害死的艰难境界里,还是很想去保全自己那些无辜的孩子。”
“不,不是,不是——”高卓看着他们两个,脚一路往后退,拼命退,直退到背部靠上了墙,无路可退的时候。
屋外,顺着风声,吹来了一串宛如牛铃的叮当。
这铃铛声在夜里是那样的干脆,伴随沉重的车舆压在青石板上的重量,可以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存在感正由远而近。
高卓的眸子里顿时闪发出了惊恐:“怎么回事?”
“牛铃。如果本妃没有记错的话——”李敏的声音低吟道,“当年高卑建国的时候,高卑国王,是驾着牛车进入皇宫的。不是汗血宝马,而是牛。因为高卑有东胡大明都没有的一种动物,叫做牦牛。它们身材庞大,雄壮,力量强大,宛如雄狮,体积已经可以威胁到上百头骏马。靠着这样特殊的一支队伍,高卑国王是战无不胜,从此,把牦牛奉为高卑皇室神明一般的存在。在高卑国,有规定,只有那个九五之尊的男子,可以乘坐并驾驭牦牛牵拉的车舆。”
这些,在国子监念书的时候,高卓都听老师说过的。关于高卑国的这段历史以及皇室的礼俗,高卓以前听了也不过是莞尔一笑。因为,他从小到大,压根都没有见过什么国王坐着牛车的样子。
坐牛车,哪有骑着东胡人的宝马来的帅气。早就该淘汰的东西。
现在,听到这个牛铃声的时候,高卓的脸色慢慢地一层层往下掉。
小屁孩,也知道什么叫威胁危机。有些事情,根本不用说,只要感受,都知道强大的力量究竟是什么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