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荷,少爷要去很远的地方了,你愿意跟着我么?”
墨荷半跪在他的面前,拿脸贴着他的手,笑了笑,“少爷去哪里,墨荷跟到哪里。”
顾清宁也笑了笑,主仆二人没有比这更心意相通的时候。
走得远远的,将这儿的一切都埋葬在记忆里。
赵穆去西疆的时候,顾清宁没有去送他,只是将那赤练鞭托了人给他送过去了。
那根在他最无助时候的精神寄托,此刻也回到了原本主人的手上。
他这一辈子欠了许多的债,他已经还不起也还不清了。
顾清宁依旧是吐的厉害,他愈发的消瘦,那原本不盈一握的腰肢更是细瘦得很,恍若风一吹便倒了似得。
有时深夜里,梦到一些旧事,顾清宁还是会哭,但他知道,伤怀对于腹中的胎儿不好。
肚子里那团肉是那人的骨血,他舍不得。
有时候他会在想,同一片天底下的那人是在干嘛,是否还像以往那般,冷冷冰冰的,不苟言笑,在自己的书房里看兵书看到深夜,亦或是站在那高高的栈台上,声色洪亮地对将士们喊话,梦境里,黄沙漫天,那人尊贵而孤独。
自己与他始终不是一个道上的人,即使因为阴差阳错地交错在一起,在彼此伤过痛过以后,总归是会回到他们原有的位置,那个吐蕃来的公主是那般的美丽,看上去也善解人意的紧,与一无是处的自己相比,他应该会很喜欢的吧。
顾清宁心里如同浸了药,发苦,发涩。
——明天去琉球的商船即将开了,自此一别,天下之大,人世茫茫,他此生再也见不到他了。
深夜里,顾清宁将被褥闷上了脑袋,任随眼泪蔓延,唯有梦,才能让他碰一碰那冰冷的眉眼,还有薄薄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