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看之下,便可轻易发现,明明离开归一宗已经三日,一向爱好洁净的木远仙君竟然还穿着离开前的那一套衣服,衣服皱皱巴巴,还带着点点酒渍,看起来分外狼狈。
那弟子心里暗惊,面上却不敢表露半分,只是躬身道:“弟子不知,还请仙君随弟子前往正殿。”
木远神情淡漠地看了那弟子半晌,终是点了点头。
“贤侄,不过是一介小小炉鼎,你又何必把自己……”太衍仙君皱眉看着木远仙君眉间显而易见的颓废之色,忍不住开口,“你与南华一直都是我修真界的天之骄子,实在不应因为一些小事闹出矛盾,偏了自己一直以来追求的道义。”
“佳人已逝,本君只不过是在她坟前守灵三日罢了。”
木远示意太衍不用多言,“当日若不是仙君你执意阻止本君前去探望阿姝姑娘,偏殿又怎么会发生火灾而无人救火,让阿姝姑娘白白送了性命?”
太衍虽因为木远的态度心中暗自不满,然而南华仙君还得仰仗木远的医术,他实在不愿与木远发生争执,端起案上茶盏品了一口掩饰情绪波动,他最终退让一步,缓缓道:“也罢,此事我归一宗定会查明真相,给众宾客一个交代。”
“如此,甚好。”木远仙君缓缓放下手中茶盏,终于站起身,“掌门公正无私,本君自然投桃报李,还请掌门带路,南华仙君至今昏睡不醒,若是再不破梦,只会有害无利。本君心忧南华仙君,愿意动用一些手段。”
第5章 祭天(一)[大改]
“木远道友,不知南华师弟恢复得如何了?”太衍仙君站在冰寒玉榻前,看着玉榻上依旧昏迷不醒的男子,花白的长眉微微皱起,嘴角习惯性地抿出严苛的皱纹,“还望道友尽心医治,莫要因为些许龃龉在医道上有所保留才是。”
木远坐在椅上,慢条斯理拿毛巾擦着手,太衍的试探并未让他神情有丝毫变化,只是淡淡道:“南华仙君入梦太深,本座虽以金针刺穴之法让其神魂识破梦境,但要让其自行出梦,至少需要三个时辰。”
“既然如此,南华师弟清醒之前,还请木远仙君在我宗客房稍作歇息。”太衍仙君转过身,威严双目带着些许傲意,“毕竟,仙君作为外客,委托本座彻查我归一宗炉鼎之事,也需要些许时间。”
太衍仙君言语之间颇有些不客气,甚至还暗讽木远仙君与南华仙君炉鼎有暗约偷期之嫌。
木远的面色却没有因此产生丝毫变化,竟是缓缓轻笑起来:“归一宗不愧修真界第一大宗,事务竟是如此繁忙。太上长老弟子诞辰当日宗内无故有人死去,竟是需要外客提醒,才想起来需要给逝者给所有人一个待。木远,真是佩服莫名。”说罢,木远放下手中的毛巾,起身离开。
“狂妄小儿!”暗讽不成反被问罪,太衍仙君面色难堪,看着他的背影,眼神冰冷如霜,“区区散修,无门无派,竟也敢与我归一宗叫板。本座日后,定让你知道,何为追悔莫及。”
太衍仙君余怒未消,却是惊觉背后杀气阵阵,本能地向后挥出一掌,一个遁步急退几米向后看去,只觉被背后之人的攻击搅得血气翻滚,竟是瞬间受了伤。
他硬生生咽下嗓子口的腥甜,向那偷袭之人看去,瞬时便是一惊:“师弟?!”
却见那冰寒玉榻之前,一个男子长身玉立。
面若冰霜之雪,眸似万千星辰,凤眸流转之处,便似有无尽情意扫过。偏偏此人最是无心无情,薄情寡义,生生浪费了如此多情的好相貌。
太衍仙君面带骇然,看着自己初醒的师弟,再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师弟,怎么短短时间,你的功力竟暴涨至此,莫不是走火入魔?!”
却未料到他这位师弟竟是再没有朝他攻袭过来,只是如同雕塑一般立在原地,周身气息起伏不定,眸中神色更是变换不停,让人捉摸不透,心生骇然。
太衍仙君眉头皱得愈发紧了,心中暗暗叫苦。他虽是不知师弟为何提前从顿悟梦魇中清醒过来,但总归情况不妙。
虽然不满木远几番拿乔,太衍仙君却也相信以其性格定不会在归一宗内对南华做何手脚,因此心神一动便是要给刚刚离开的木远仙君传音,唤他过来压制南华走火入魔之症。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传信,却见对面南华气息突然瞬间恢复平稳。
周身灵力流动比之往日更加舒缓雄厚,竟是骤然修为大进。
然而南华仙君面上却不见丝毫喜色,长眉微皱,眼眸沉如深渊,就仿佛经年不见一般,直直盯着太衍看了许久,目光陌生漠然,让人分外不适。
突然,南华仙君缓缓开口问道:“今日,可是有……炉鼎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