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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主人家,祝政煮水看茶,常歌则与林子墨对向坐定。

“将军可?知,滇南蛊宗药宗之争?”

常歌点头:“知道些许。”

“将军……应当从未见过?蛊宗药宗相争场面,蛊宗,可?以说是飞禽走兽、毒虫蛊蛇遍地,那药宗亦是当仁不让,各式暗器毒针,还有些散在空中的?药剂,皆可?伤人于无形。”

常歌识得庄盈与莫桑玛卡,更领略过?淬花毒、软筋散的?威力,林子墨简短一说,他便能猜个大概。

“我明?面上?乃一滇南茶商,滇南客商,最怕的?便是蛊宗药宗在店内相争,波及生意事小,店内被?走兽砸得碎烂也事小,最怕的?便是伤及无辜。蛊宗药宗人士争斗不分场合,斗罢了便离开了,可?店中顾客受了伤,大多责在商家头上?。我滇南茶楼分处许多,十天半月便能遇上?一次,实?在是苦不堪言。”

“那日?,我一茶楼卷入了蛊宗药宗之事,我深怕再?闹出人命,急忙赶了过?去,可?待我赶到?之时,那帮飞禽蛊蛇已然退去,蛊宗恶人倒了一地,我正好?奇是何方高人之时,有一人摇着扇子,自二层翩然而下,如似……天仙。”

林子墨垂眸望着轻薄骨瓷茶盏:“他着的?,是一身百草纹样的?蓝色罗衣,飘然落下之时,满茶楼都是百草香气。我是个愚笨之人,惯不知如何讨人欢心,听茶楼里?的?伙计说他性情古怪,只爱避光喜阴的?花草,譬如鹅掌柴、翠云草、蝎子草等等。我四处着人打?听,终于得知东洋有种花朵,称‘白?鹤仙’,喜阴凉潮湿,在滇南或许能活。”

“我费了许多周折请来数簇,或是水土不服,又一路颠簸,那些白?鹤仙水运便死了小半,陆运更是死了大半,纵使我以千里?快马交替快运,至滇南时,已全然死完。”

常歌听着,不禁有些惋惜。一时间,他不知是该可?怜颠簸至死的?花草,还是费尽心思,却一无所得的?林子墨。

“我将装着最后一簇白?鹤仙的?木箱打?开之时,叶已都枯萎了,满箱都是一股腐臭气。枯草之上?,只留着最后一支未谢的?花串,蓝紫色,像极了一串细小的?玉簪。莫见了,很高兴,那串花朵都软倒了,他还一直捧在手心里?。”

林子墨自前襟摸出个银质圆盒,圆盒上?仍沾满那日?的?血迹,此时已风干,呈暗红之色。他以自己脖颈上?的?银叶为匙,轻巧打?开圆盒,露出内里?的?银锁。

银锁上?雕着宽叶藤草,开着一串串细小的?花朵,正中心是个“墨”字。

林子墨缓缓摸着那些藤草雕刻,轻声道:“这便是白?鹤仙。他趁着最后一串花朵未谢,将花草纹样刻在随身银锁之上?,赠予了我。”

常歌不解:“可?这银锁,为何又在颖王身上??”他思量片刻,“难道……你二人之事被?颖王察觉?”

林子墨低叹一口?气:“这一切谁都无错,只怪我眼拙。有一日?,滇南颖王来我的?茶楼,我虽觉异样,但并未细想,只以为她仍是莫桑玛卡,同往日?一样,赠她一束茶庄茶树上?当日?摘的?嫩茬,颖王接下时还是笑?着的?,此后也接连来了数日?,可?几日?之后,一群苗女忽然闯入我的?府中,将我绑去了滇南大狱。”

常歌脸色一黯:“……你见到?的?莫,难道都是……”

“是都是颖王打?扮。”林子墨道,“我乃汉人,不知滇南国君养替之事,冲撞了真正的?颖王,颖王却暗地里?迁怒于他……直到?庄盈迫他以男身见我,我才知道,莫原是名?男子……”他不住摇头,“那日?我将这银锁还他,还说了许多,许多错话。”

常歌无言。

“后来,我乃无正阁线人之事暴露,当天晚上?便身中剧毒,我只以为那天夜晚便是一生末路,弥留之时,一女侍却推门而进。她好?生照料我十来日?,使得是我从未见过?的?医家手法,性子更是和婉异常,起先我还以为是颖王突然发了好?心,后来……后来我才知道,扮做女侍照料我的?人,正是莫。”

他拉起袖子,露出左腕上?一截古怪的?红线,楚王大婚那日?,“楚王后”手上?,正是缚了同样一根红线。

“我转好?没多久,颖王忽然着人纵了我。我四处探知莫桑玛卡的?消息,可?到?处都打?听不到?。最后还是滇颖王身边一位女官不忍心,悄悄告知颖王本要下毒杀我,是莫甘愿抵命,并以此为代价,北上?楚国……”

林子墨缓缓抿了一口?茶,“我从楚国滇南交界的?武陵、零陵两郡开始找起,衡阳、长沙、建平、南郡……都一无所获。楚王大婚那日?,是我打?算留在楚国的?最后一天,原本我打?算着那日?若再?寻不到?,执行完任务便再?不入楚的?,谁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