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这点将军早看出来了。”甘英点到为止,“襄阳城外瞭望楼,你我?,还曾交过手。”
是她!
当?时祝政常歌在襄阳城外设局,抓出襄阳内间,没?想到最后关头,暗语帛书?被一青衣女子挟走。他也?确实同那位青衣女子交过手。
常歌恍悟:“……那江上的青衣女鬼!”
“不错,也?是我?。”甘英道,“我?凭借浓雾,夜间驱船转移女子,但心中有鬼之人,自然见鬼。河伯之事?以及江上闹鬼的传言,起初是为了圆女子失踪的幌子,那些渔船畏惧传言,夜晚遇着古怪航船也?不敢追逐,后来便一股脑朝我?头上推,还能败坏‘江公子’的名声。”
常歌语气愈发生硬起来:“这件事?情,无正阁参与多少。”
甘英的手一顿:“将军似乎并不喜爱无正阁。”
常歌只道:“实不相瞒,无甚好感。”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正如楚廷官员多了,什么烂人都有。”甘英继续救治地上之人,平静道,“绣球赌坊,本是无正阁的东西,原意是压榨控制楚廷官员,我?能入九天阁账房,也?正是出于无正阁的这层关系。谁知江陵这地方,风水真是妙极,连此处无正阁的分支都能养出些勾连,借着楚国卫将军程政和大司农程邦两兄弟的东风,开始为自己谋利处。”
难怪当?时常歌听到九天阁的名字,只觉无比突兀。一个敛财的声色场所,名字倒是气得浩然大气,听着像要?做世?间正道标杆一般。
“你说此处本是无正阁的东西,你又?是无正阁的人。”姜怀仁跟了上来,“为何你不去求无正阁来清理绣球赌坊,反要?找上我?们?”
“我?当?然求过。”甘英道,“但我?与无正阁仍有不同,我?先是一女子、而后乃一楚人,最后,才是无正阁的芫花。我?见不得女子受苦,更?受不了荆楚为贪官污吏所把控,但无正阁首要?考虑的却?是如何延续下?去。只有延续下?去,才能贯彻自己的正道。”
她说得隐晦,常歌却?听明白了:甘英定是求过取缔绣球赌坊,但赌坊确实能为无正阁赚钱,且能间接控制楚廷官员,对非楚人、非女子的无正阁中人来说,并无切肤之痛,利益权衡之下?,求了也?是白求。
甘英顿了会,方才道:“我?违了巨子的命令,先是悄悄运走庄姬,又?将无正阁培养许久的程邦暗中杀死,后又?布了长堤决口一局,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现在,我?还算不算无正阁的人。”
“对不住。”常歌低声道,“是我?党同伐异了。”
眼见地上之人渐渐虚弱,常歌不好见死不救,赶忙打?发姜怀仁去归心旧居喊白苏子过来。
听得“白苏子”三个字,甘英轻瞥了常歌一眼,并未多言。
二?人在等待之时,听得长街外头闹哄哄的,不知所为何事?。常歌坐着等了会,心中蓦然惴惴:“你自己在这里等吧,白苏子看着年岁不大,腿脚轻快,医术还行。我?还有事?,需先行一步。”
他陡然站起身,一银质圆盒自袖中掉出,摔得哐啷一声,在地上划了几个圈,方才撞上一人肩头停下?。
常歌刚要?捡起,没?想到那圆盒却?被人一把抓了起来,中刀的男子本已?无比虚弱,此时竟一个翻身,挣扎着握住了那圆盒,他本被止住的刀口瞬间涌血不止,身下?更?是血红一片。
“你……你这是做什么!快躺下?,把东西还给我?。”常歌朝他伸手。
那人脸色业已?苍白,气声道:“这……本是我?的东西,凭什么还……还你。”
这圆盒里装的正是颖王转交给他的,莫桑玛卡的银锁。听闻此言,常歌转言道:“此物乃我?一友人所有,方才甘姑娘也?看到此物是从我?袖中掉出,你怎么空口说此物是你的?”
“墨……”他手上满是鲜血,将整个银锁涂得斑驳,“是我?的名字,我?叫林子墨。”
银锁正中央,的的确确刻着一个“墨”字,但他叫什么名字,这个墨字同他有什么关系,单凭空口一张,也?说不清楚。
地上那人咬着牙,从脖中掏出一根红线,他艰难扯至末端,红线上竟穿着一银色叶子。
林子墨将圆盒按开,费力想将银叶对准锁眼,无奈他神色恍惚,手指更?是颤抖不止,常歌一把夺过银叶对准锁孔,只听“咔哒”一声,那银锁轻巧弹开。
银锁打?开,其中是一镂刻精美的花朵,另一面则是一铜镜,恰巧映着银色花朵。
莫桑玛卡明明说,银锁里是药王谷所在地,可常歌遍寻一番,整个银锁再无任何印迹、提示或是标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