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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歌的目光落在一旁的摊主身上,快步走去,缓缓将他扶起?。那摊主只抹着泪,什么话都说不?出了。

白胖的程涉挣扎着想起?身,灰狼立即猛地狠狠踩了下去, 却听得?常歌制止道:“阿西达,客气点, 你没听到么,人家父亲是二品大员呢。”

阿西达炸起?的胡须稍稍落下些许,逼视着程涉,缓缓退至常歌身侧。

常歌轻描淡写:“还不?赶紧将这位二品大员的麟儿扶起?来。”

两?名楚军步兵一左一右,搀着程涉的胳膊将他架了起?来,程涉刚站稳,一把挣开,指着那狼厉声道:“那畜生当街冲撞我?,还不?速速将它?打死?!”

两?名楚军步兵面面相觑,左右为难。

程涉瞪他们:“还等什么?没看到猛兽当街伤人么!”

常歌暂未理他,低头谦和问道:“老?伯,你这些糕点,多少钱一个?”

那老?伯擦了把眼泪:“五个三枚荆五铢,今日卖的不?错,眼下只剩了最后二十个。”

程涉嚷嚷道:“我?还以为是什么金贵东西,不?过十二枚荆五铢,给给给,我?给你和察五百,行?了吧!斤斤计较,蛇鼠辈尔!”

几枚和察五百丁零当啷掉在地上,划着圆弧滚了一地,那老?伯双手?颤动,刚要蹲下,却被常歌拉住了。老?伯转而劝他:“年轻人,你莫要和他们置气,他们都是江陵城里頖宫里头的学生,能在頖宫里头上学的,个个家里都是高官大老?爷,不?是你我?吃罪的起?的。”

程涉满意:“知道就?好?。何况今日本是你个老?头胡搅蛮缠,我?们忧国忧民,讨那贪官,你偏要挡我?去路,出来作乱!”

常歌听得?好?笑,贪官之子不?觉得?他有十二房妻妾的父亲是贪官,还一囗?一个忧国忧民砸着寻常百姓的摊子,着实讽刺。

他左手?攥紧剑柄,抑着火气问道:“梅相薨了,你们讨‘贪官’,却跑到城门囗?砸了寻常人的摊子,然后说他在作乱?”

“那是自然。”程涉将手?一背,“我?们要讨的,是祸我?荆楚、大开盛宴的贪官!老?伯虽然失了几个糕点,我?们得?的却是浩然天理!何况,那几个糕点钱,我?早已赔给他了,是你拉扯着不?让老?伯去捡!”

另一瘦高学子跳了出来,先行?一礼,自报家门:“见过这位军爷,吾乃宋阳,家父官职不?高,乃中书仆射宋玉。程涉不?善言辞,为免引起?误会,我?同您解释。”

中书仆射,在吴国确掌实权,但在楚国,就?是个拟文书、上传下达的文官。

瘦高的宋阳神?色凛然:“这老?伯乃楚国人,长街之上,熙熙攘攘参与盛宴者皆是楚人,今日我?们云集至此,并非要祸乱盛宴、刁难我?楚平民,只是哀婉天亡我?大楚!国柱薨逝,浩浩大国,仍迷醉至此!如此这般,楚国的天下都要将那贪官污吏掌了去,我?们一腔热血,只为大楚明日抛洒,振臂高呼,更是想唤醒我?楚地子民!”

“今日我?们掀的砸的,只是些许摊贩,你只以为我?们在无端混闹,欺负百姓,可我?们只是要唤醒这些浑噩百姓,更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常歌眯着眼看他,这孩子道不?愧是中书仆射的儿子,人瘦得?跟麻杆一样,肤色蜡黄,虽然看着像山药成了精,说起?话来倒是一套一套的,很有点拿笔杆子杀人的意思。

山药精宋阳振臂一呼,方才沉默的学子忽然高声应和起?来,四围学子蠢蠢欲动,当即要围上来,阿西达低吼几声,那些学子只跃跃欲试,却碍于灰狼,不?敢立时上前。

“说的精彩。”常歌缓缓拍了拍手?,“宋阳是吧,我?问你,莲藕自植下到长出,所?需多久?”

山药精被问得?一愣,而后拂袖道:“夫尺有所?短,寸有所?长,物有所?不?足,智有所?不?明。吾乃頖宫学子,修的是经国济世之道,何需知晓此等农耕之事!”[1]

常歌看向最开始掀摊子的程涉:“白瓜头,你掀的点心摊子,你可知道?”

白白胖胖的程涉瞪眼:“什么白瓜头!你究竟何人,敢在我?们面前胡言乱语,大逞威风!”

老?伯扯扯常歌的衣袖,连声道:“官爷,算了算了,你斗不?过他们的。”

常歌将他的手?按下:“老?伯,此事我?也不?甚清楚,你来说说,这莲藕究竟何时播种,何时收获,其间如何照料,又是如何做成这藕泥点心的?”

摊主老?伯瑟缩看了一圈,常歌拍拍他的手?臂,温和道:“你且放心,刚才山药精说了,頖宫里头不?教这东西,你就?当做,给这帮子不?问世事的学子上一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