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梅轻轻敲了下车窗,梁慕白撩起个缝来看她,见她扒着窗凑过来,压着嗓子说:“小姐,他现下正给你牵马呢。”

梁慕白一下就反应过来是哪个“他”,在车里按着胸口隔着厚帘子直往外看。看是什么也看不见的,可她那眼睛,固执得像是要把这帘子看穿才罢休。

心就跟要跳出来似的,不用个手按住可不行,这路上这么吵嚷,她都还能听见这跳动的声音。

终是安耐不住了,又把左边车窗帘子挑着缝朝前去看,没看到人,倒是又听雪梅悄么着说:“小姐,在那头呢。”

窘迫得梁慕白赶紧放了帘子,在车里端正了一会儿,先是难堪,后是害羞,接着突然“噗呲”一声笑出来。

笑自己心猿意马,转眼就忘了雪梅说他“唯利是图”是话。笑这春风无意撩起的满天柳絮,笑这车里车外,像是戏文里说的牛郎织女,隔着条银河,遥遥相望。

林鸿牵着马,听到那低低的笑声。在周围婉转的绕着,直绕到他胸腔里去,勒着一颗心喘不上来气。

他也忍不住,想着一队人马交头接耳嬉笑怒骂,没人会注意到他,况且还隔着木板和帘子呢。于是谨慎的扭着脑袋去看,一看,就看住了!

那帘子缝隙里,藏着双眼睛,灵动的颤抖着,也正看着他。

林鸿慌忙把头转回来,隔了一会儿,忐忑着又扭过去,那双眼睛还在,帘子的挡住大半张脸,眼睛弯弯的,该是在笑。

周遭的嘈杂都不见了,只剩下马蹄和车轮的声音。林鸿生出来一种错觉,仿佛是正拉着这辆马车,往他长大的那个荒凉的村子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