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星悠说:“从藏宝殿外子旭、子瞻、子美、子羽他们几个的尸体来看,敌人的实力显然远超他们,所以他们甚至连反抗都没来得及做便断了气。他们的脖子被一一折断,奇怪的是,他们的身体却是冻僵了的,这里头有一个极其明显的矛盾。如果凶手有足够的能力将他们十二个人在同一时间冻僵,他根本不需要再折断他们的头颅,他们也会死;当然,不排除凶手生性极其残酷,就是喜欢将人冻僵以后,让他们在无法反抗的情况下体验死亡的来临,那么这些人死的时候头颅连同脖子都应该是冻僵状态。”
谢如渐回想起死去的师兄弟们的样子,终于明白了古星悠想说什么。所有尸体都呈现人在受冻情况下为了取暖蜷缩起来的样子,这时候,人的头颅不可能是高高昂起的,必然是一个靠近膝盖的抱膝姿势,这时候想要折断这个人的头颅就会变得很困难。这就像掰开一只冻虾,其一是掰起来会更难,其二则很有可能直接掰断。但所有死去的观玄宫弟子的脖子虽然内里被折断,外表却是完好的,也因此形成了以一个诡异的角度仍与蜷缩的身体连在一起的姿势。这说明了一件事……
“他们是在被折断头颅杀死后再人为做成被冻僵的姿态的,”谢如渐脱口而出,“可是为什么……”
古星悠看了他一眼:“为了将树叶藏进森林,将水滴藏入大海。”
江心白?
谢如渐蓦然明白了什么,脸色一片苍白:“您的意思是,师兄、师兄他其实早已经……”
“他早已经死了。”
江心白不是失踪,而是早已经被杀死了,被杀死以后,他的尸体被凶手带回了常乐,为了防止尸体腐化,因而将他偷偷藏在了海岸边的鱼获仓库里。那里有冰窖,能在夏天保持尸体不腐烂,缺点则是尸体身上会沾染海鲜的味道,以及尸体衣服上不慎沾染到的……海盐。
所以,古星悠才会怀疑他,他师父以为他杀死了自己的师兄后又布了个局,好撇清关系。
的确,整个局一环扣一环,十分精妙。首先杀死江心白,将他的尸体藏在观玄宫附近的鱼贩子仓库里,然后到了七夕这一晚,谎称江心白要代为值班,故意下山去镇子上晃荡,特地给其他人看到,好制造不在场证明,再随后提前赶回观玄宫,杀死今夜值守的弟子,将他们伪装成先用冰霜类法术剥夺行动能力,随后挨个折断脖子的样子,而做这么个看起来很多余的动作,不过是为了让江心白被冰窖冻过又解冻的尸体看起来不至于突兀。
同样也是因为江心白的尸体是在被冷冻又化冻的,身上肯定会有融化的水渍,为了避免被人看穿,所以他的尸体被丢进了宝河中。
“你在我们进门的时候故意伪装成替心白拔剑的样子,乍一看似乎很容易令人误会,但你知道只要稍微一查我们就会发现你当晚的确在山下,有许多人证,根本没有杀害心白和其他人的时间,此其一;其二,你的观玄宫继承者身份让你拥有了合法取得太初乾坤镜掌管权力的资格,也从动机上将你与这件事区分开来。如果不是那个侥幸没被你发现逃过一劫的杂役张小山,如果没有心白偷偷给我写的信,恐怕连我都会被你骗过去,你可真是好深的心机!”
古星悠说到最后,声音无比沉痛,显然在他心里,对于谢如渐的“堕落”已然认准看死并且深恶痛绝!
“张小山说,你当时装作将山下购买的特产与师兄弟们分享,趁他们不备将所有人杀害,随后将尸体摆成蜷缩的姿势,施以冰霜之术,伪装成冻僵后再杀害的模样,随后进到天地人宝库中,打开了每个宝库的大门又在走廊淋上鲜血,为的就是让人误以为这个盗贼并不知道太初乾坤镜在哪里,是一个个宝库找过去的,期间还与心白发生了战斗。”
“师父我……”
“三个宝库都伪装完成后,你算算时间差不多了,才跑到中庭水榭,取出了太初乾坤镜,想办法藏了起来,又将心白的尸首扔到湖里,用他自己的剑刺了他一剑,这是为了掩盖你杀害他的时候你的剑留下的伤痕。而做完这一切后,你只需等待我们前来的那一刻,装出拔剑的样子,再把你早已编造好的心白代替你巡值,被意图盗窃太初乾坤镜的神秘敌人杀死,而你来迟一步没能赶上的故事说于大家听便能完满达成你的目的。从今往后,太初乾坤镜是你的,观玄宫也是你的,心白和其他弟子白白丢了一条命,或许一辈子都无法真相大白,真是苍天有幸,你的计划没能得逞!”
“师父,不、不是这样的!”谢如渐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