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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无雪的手起先扣着他的手指,倏尔之后,改为了握。

酱大骨的香在洞中徐徐缓缓弥散,醇浓肉香之中, 不难辨出其间花椒、八角、桂皮等香料的味道。剑无雪的厨艺向来是极好的, 殊不知从前乃堂堂剑圣北云岫的他,为何会习得此般技艺。

谢厌嗅着这香, 忽然琢磨出:除了为他取暖外, 剑无雪似乎极少动用体内的至阳之气了。在荒原中战魔族, 在入暮山上闯杀阵,凭的皆是自身如冰雪般透寒的真元。亦不怎么使他教的剑, 倒是用身为北云岫时的招式居多。

这个人, 在悄无声息中, 正由当年他从落凤城春深街上捡到的少年, 朝着曾经凛绝孤寂于昆仑山上的剑圣转变。不过谢厌觉得, 此种变化,虽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 却也没什么不好。

等剑无雪彻底变回北云岫, 打开封尘着经年记忆的深匣, 回想起过往种种, 到那时候,如今这份雏鸟情,约莫就烟消云散了。

到那时,面前这个人,便是执剑为平天下不平之事的剑圣,而非跌跌撞撞只为朝他奔来的少年。

思及此,谢厌缓慢地弯了一下眼睛,将手指寸寸地从剑无雪手里抽走,一指架上的锅,道:“我想,你煮骨头的水,恐怕要烧干了。”

“我加的水,足够炖上一个时辰。”剑无雪不甘心地把谢厌的手指抓回去,膝行上前,把人半拥住,“你不许转移话题——不,无论你怎么说,我都会对你好,照顾你,处处护着你。”

他的声音低沉认真,神色坚定,让谢厌不禁想起了磐石。

磐石方且厚,可以卒千年。

谢厌觉得自己的心被轻轻挠了一爪子,不痛,倒是痒丝丝的,又有些酸涩。静了半晌,他颇为好奇地问:“为什么是我呢?我只是个废人。”

他说这话时偏了偏头,抬手将一绺不太规矩的发拢到身后。

火光被剑无雪遮了去,昏暗中,谢厌露出的半截脖颈白皙如玉,泛着莹莹微光,瘦长优美的线条擦过视野,渐收于赤色衣领下,令人不住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