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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冽宵风灌进来,夹杂着雪珠,被温暖的室内一蒸,霎时湿了一地。谢厌抬眼,见此情此景,宛若苍空挂泪。

谢厌受不住这等寒凉,站了没一会儿,便拢袖提步,这时,听得赵辜甩了不知是砚台还是旁的什么,道:

“你伤也养好了,若是想走,便走吧。”

伤养好了?谢厌又是一声冷笑,反手合上御书房大门,不再多说一言。

那些年月,谢厌不是没有恨过赵辜。

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狠心的人啊。他们年少相识,打马并辔、同舟共济,踏过千江月,涉过千江水,历遍山川、诗酒年华。

赵辜的山河,是在他的帮助下,一点一点收拾出来的。到头来,一片肝胆丹心,被捅了个鲜血淋漓。

不愧是帝王心、比纸薄,伴君如伴虎。

但到后来,谢厌渐渐不恨了。

看过多少风霜红尘,被经年岁月摩挲眉眼,他发现,这人间,这天下,处处皆是如赵辜那般薄凉之人。

这条名为尘世的河流脏得太快,每个人都似赵辜。

亏得他心善,没反手将这世间给毁了。

谢厌觉得这天下人,还真该好好地,想自己道一次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