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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阳光正恰,微风轻薄如纱,谢厌垂在身后明若霜雪的发被扬起,越过红漆肃重的椅背,触碰到擦身而过之人的手臂。

后者不由侧目看了一眼谢厌,不晓得感受到了什么,蹙了蹙眉,接着——竟然跑了。

说起这人的模样,那是夸一句“鬓若刀裁剑做眉、朗朗辰星入眸眼”都不足为过。他看上去约莫十五六岁,头发梳成高马尾,不怕冷地穿一身粗布短打,露出胳膊和腿。分明是一幅活力的打扮,却是瘫着一张脸,没有任何表情。

谢厌忍不住逗他,在他身后慢悠悠问:“你刚才那招从哪儿学的,能教教我吗?”

少年头也不回。

“莫不成是什么独门秘术,不可外传?”谢厌弯起眼睛,调整轮椅的速度,强行与三钱并肩。这酒坊为了方便伙计们搬着酒进出,从一开始就没设门槛。

身旁的少年仍是不说话,甚至加快脚步、甩开谢厌,撩起铺子里的垂帘,去后院放铜盆晾抹布。动作快得像在逃。

月台后的老板噼里啪啦打着算盘,眼皮都不撩:“你是新到这里来的吧?这家伙脑子有问题,想让他搭理你,不如直接告诉他你要什么酒,几斤几两,送到哪条街多少号。”

谢厌便顺着这话开口,语气与方才不同,懒洋洋的:“那我要三坛十年陈的花雕,劳烦送去八一街十三号,敲开门后,就说是某个姓江的人订的。”

刹那间酒坊安静。

紧接着,酒坊老板猛一下掀起眼眸,迅速打量谢厌一番,再以一个迅速又别扭的姿势从月台后绕出来,堆满殷切笑容,又是弯腰又是拱手:“原来是八一街十三号的贵客,有失远迎,实在是有失远迎。”变脸速度是变色龙亦犹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