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大哥教你的?”沈正义问。
沈光明回头看了两眼唐鸥。唐鸥留他们兄弟两人聊天,自己一个人靠坐在一个大树桩上打盹。
“不全是,但和他始终有关系。”沈光明擦擦鼻子,“都说过了,他是我恩人。”
沈正义拉着他坐在院墙下,踌躇很久才慢慢道:“我都听唐大哥说了,你和……你和我爹之间的事情。”
“……”沈光明没想到唐鸥居然已经说了,一时有些慌乱,“不不,正义你不用担心。都是可以再谈的,不是什么解不开的仇。”
沈光明怕沈正义心中有疙瘩,连忙跟他解释,但沈正义却十分强硬地打断了他的话。
“大哥,你不用谈,也不用解开。”沈正义说,“错就是错,你不用原谅。”
沈光明从没想过原谅,但也没想过要怀着这恨意过一辈子。
和那些揣着恨意长大的人不一样,沈直的事情他知道得太晚。恨意若不从小培植,很难全心全意扎根生发。因而他虽有恨意,但那恨意却像被人硬生生塞进脑壳里一般,是他生命里未曾料想过的外来物。
沈直对他没有过什么像样的慈爱,他便以为世间的爹都是这样的。沈直也没有好好地教过他什么,他也的确觉得天底下的父亲,应该也都是这样的。
冷漠、自私、恐怖、凶狠,沈光明所理解的父亲大概能用这样的词语概括。
可他对过去的生身父母也毫无印象。据说辛家堡在被大火烧毁之前是个挺和乐愉快的地方。可究竟如何和乐愉快,沈光明是一点也记不起来了。
也从未想过自己可以获得“更好的生活”。何谓“更好的生活”,在遇到唐鸥之前他毫无概念。他对家的所有想象和憧憬,全都落在唐鸥身上,没办法脱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