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到他们第一次见面,他靠在树上调侃地对下边的白衣剑客说:“仙君啊,你当真也会如你的名字一般的专一钟情吗?”
那时候的钟情,神色淡淡地撩起眼皮,向他扫来一眼,而后就再也不愿意施舍多余的一分目光,理都不理地便抱着剑渐渐走远,唯有隐在黑发下的微红的耳朵暴露出了一点窘迫情绪。
当真是,再可爱不过了。
如今,那般的白衣剑客正隔着断崖与他遥遥相望,神情一如初见时的冷淡,仿佛这么多年都是他的大梦一场。
戚临觉得自己的血已经落得差不多了,所幸他喜好暗色衣裳,不然早就得给身上的那些血液浸得看不出原先的颜色。他挺着脊背扫视着对面山崖上的修士,没有人知道单是投去这一眼就已经花去了他的大半气力。
他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一点声音。
他想问,为什么。
他还想问,这么多年,你有没有动过情。
但是这话实在是太过卑微矫情,又怎会是能从他嘴里吐出的。
他戚临是什么人?他是魔皇之身,是从一介散魔一步一步爬上来的戚临。莫说他从来没有低过头,即使要低头也不会以这样的方式。
他是戚临,他没有办法像一个凡间怨妇一样揪着钟情的衣领朝他大喊质问。
在坠入昏暗的最后一刻,他才终于撞进了钟情的那双桃花眼中。明明是那样多情温柔的眉眼,怎么偏偏就落到了这样一个八风不动的剑修身上……教他这么多年都魂牵梦萦,难以忘却。
他贪婪地强睁着眼,极力地想要看清那道白色身影。他甚至还依稀瞧见了他晃动的衣袖,和脸上一闪而过的慌乱。
或许是动过情的,或许在某一个时刻他也曾心荡神摇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