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兴点,别让二老以为我欺负了你。”陆远非看了一眼他颓丧的表情,笑道:“真是嫁出去的儿子泼出去的水,至于愁成这样吗?”

你懂个屁!闭嘴好不好啊!

夏云则懒得搭理他,扭头看外面挂满彩灯的行道树。

他刚才爽到失神,也不知道都说了哪些胡话,现在身上余韵犹存,脑袋却彻底冷静下来,眉头一皱开始回忆,回忆还挺有画面感,想想又觉得脸红心跳,羞恼交加。

他觉得自己像一片煮得稀烂的饺子皮,破绽百出,哪哪儿都漏着馅,要是去演谍战片大概活不过半集,偏他自己还咬紧牙关不认帐,撒娇耍赖装可怜,仗着陆哥铁汉柔情不跟他计较罢了。

这种泾渭分明的割裂感常让他无所适从,即使是在最亲密的时候,也觉得两个人之间像隔了一层密不透风的薄膜。

……是心理上的,不是物理上的。

夏云则揉揉眉心,从车窗玻璃反光偷看他男朋友俊朗专注的侧颜,无声地叹了口气。

他想抛弃过往全情投入,心里又有一个声音在反复追问:你想抛弃的是哪个过往?

前世十六年已经湮灭在历史的尘埃中,却是他亲身经历的四季晨昏,清晰一如昨日,那宫墙中凝滞的气息早已融入他的筋骨血肉,雕琢出他的人格性情,是他人生的开始,也是他无法忘却的回忆。

只是这回忆到十六岁就戛然而止了,死而复生,他割裂了时空,嫁接到千年之后一个平凡的健身教练身上。

他占据了这个人的身体,顶替了他的身份,接管了他的人际关系和前尘过往,即使他对那些过往一无所知,只能靠旁人的回忆拼凑起浮光掠影的印象。

理智告诉他应该夹紧尾巴,谨小慎微,将原主的身份贯彻到底,在舒适又安全的小空间里享受平淡生活,别穿帮,别折腾,别自乱阵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