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任害怕他像那个杯子一样瞬间破碎,甚至叫来五大三粗的体育老师在门外守着,生怕他悲伤过度做出不可挽回的傻事。

“当时高三办公室在六楼,走廊窗户都没装护栏。”陆远非语气波澜不惊,像是在陈述别人的事,“还有几扇关不严,大冬天的,风一吹冷得很。”

冷到他穿着羽绒服都觉得如坠冰窟。

一直顺风顺水,没经历过风雨的无知少年,在十七岁的尾巴上,在即将迈入成年的前一天,失去了他生命中最爱的两个人。

猝不及防,悲恸难当。

他灵魂中有一部分,永远留在了那个属于少年人的冬季,留在了那个限速60的隧道口。

陆远非一夜之间长大了,像个成年人那样保持理性,稳重担当,堪称平静地处理完父母的后事,从头到尾都没有表现出崩溃的迹象,让人欣慰又让人心疼。

可是他晚上要吃药才睡得着,一日三餐都赖同桌监督才不至于在机械的咀嚼中忘了吞咽,陷入意识放空的呆滞状态。

成绩也一落千丈,能保持出勤率已是难得,而他除了学校,也确实没有地方可以去。

父母留下的房产由他继承,只是那房子里每一个角落都残留着小别即返的生活气息,阳台上的花还等他母亲回来浇水,他们离开之前晾晒的衣服都没来得及收拾。

陆远非不敢回去,生怕自己沉浸在似真非真的魔障中,于绝望中期盼噩梦醒来,等待下一秒钟他父母推门而入,拎着大包小包,高声大气地喊他滚过来接驾。

这一家子向来没大没小,陆远非跟老子娘还时不时勾肩搭背哥俩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