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完全变了模样,脸颊癯瘦,两侧的颧骨高高突起,眼塘子却深深凹了下去。蜡白的面皮子盖在面骨上,像一张几乎透明的皮肉面具。他的下身不再是两条腿,而是粗壮的黑鳞蛇尾,盘在虞师师的腰上,越缠越紧。
虞师师难以想象,她的亲师竟然变成这副模样。她和慕容雪刚从山洞里退出来,便碰见了这个怪物。起初还没有认出来,直到他用沙哑难听的声音喊她徒儿,她才意识到这是她的师父——虞临仙。
“你们两个呆头鹅。”虞临仙嘶嘶笑起来,他已经完全是一条蛇了,那吐着舌头笑的模样更像是蛇学人,而不是人肖蛇。他舔了舔嘴唇,道:“那个叫戚隐的小子,老夫从他来的时候就注意他了。生了怪病白发银眸,谁会信?神殿塌方的时候,老夫亲眼瞧见他那条断了的手臂完好无损。身上明明没有妖魔之气,却有妖魔的能力。这个小子身上,一定有不同寻常的秘密。比起迢迢无影踪的长生秘术,倒不如吃了这小子的心脏血肉来得方便。”
他俯下身,用枯槁的手指勾勒虞师师的脸颊,“放心,届时为师一定分你一杯羹,你我师徒共成大道,长相厮守。”
“我呸,”虞师师气得发抖,“我就是生疮流脓烂脸,也不要嫁给你!”
虞临仙狠狠扇了虞师师一巴掌,虞师师被掼在地上,呕出一口血来。慕容雪目眦欲裂,用尽全力冲击定身咒,可经脉里的灵力流就像在撼动一块坚固的铁板,一点用也没有。
虞临仙恶狠狠地道:“你以为这由得了你?你那几个师姐都早已从了,就差你这个小的。把你捧在手心里十几年,现在该是你报答我的时候了!”
“师姐……”虞师师流着泪道,“你还羞辱了师姐!”
“怎么,你还可怜她们?”虞临仙笑道,“得了吧,傻孩子。你素日以为你那大师姐最疼你,可其实她吹我的枕边风吹得最勤。说你大了,心留不住了,趁早要了你才是正经。否则你的元阴教人偷走,我这十多年的工夫岂不是送给他人做了嫁衣?我怜你小,身子娇弱,才没有动你。试想,一众师姐妹独你冰清玉洁,她们都嫉妒得牙痒痒呢。”
“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这个怪物!”虞师师咬牙切齿。
“怪物!”虞临仙表情变得狰狞,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蛇尾,癫狂道,“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这个邪门的地方,早知道就不来了!”他蓦地扭头,看见虞师师白洁的脖颈子,吐了吐分叉的舌头,“怪物?你叫我怪物?老夫就让你尝尝怪物的滋味儿!”
他发了疯似的扒虞师师的衣裳,虞师师尖叫起来。
慕容雪大吼道:“虞临仙,你别碰她!”
虞临仙充耳不闻,虞师师的衣裳撕裂,露出水红色的主腰。上面绣了含苞待放的菡萏,衬着白花花的臂膀,像淌了水的玉,昳丽生光。虞临仙双目赤红,简直疯了,蛇诅在一步步消弭他的神智,如今他的行动有一半全凭本能。他吐着分叉的蛇信,不管不顾地撕扯虞师师的衣裙。
慕容雪急得满头大汗,心里像有热油在煎熬。来不及多想,吼道:“虞临仙,她是我的妻子!你不能动她!”
“你说什么?”虞临仙蓦地转过头,阴恻恻的眼睛直瞪着慕容雪。
“我们已经行过周公之礼了!”慕容雪直视他的双眼。
“你撒谎!”虞临仙脸色铁青,“这小丫头片子向来骄傲,怎么会看上你这等无名之辈!”
慕容雪心思急转,喘着粗气道:“还有,一会儿戚师弟他们就来了。戚师弟耳聪目明,听辨心跳呼吸不费吹灰之力。我劝你还是早些躲起来,免得偷鸡不成蚀把米!”
这话倒是有理。虞临仙看着衣裳凌乱的虞师师,心里像有猫爪子在挠。也罢,不能为小事误了大事。他的理智稍稍回笼,把地上两个家伙的手反绑在身后,拖往悬崖边,又在前方空地布下锁足阵。一切准备妥当,他伸出信子舔了舔虞师师的脸蛋,“乖徒儿,好好在这儿等着。”便心满意足拖着蛇尾走了。
四下里一片黑,花木密密匝匝的影子像鬼影幢幢。虞师师斜躺在地上,脸颊贴着湿黏黏的泥,涕泪糊了满脸。过往十六年的师徒情谊都成了假,心里的悲戚像一条条冰冷的小鱼,贴着经脉游遍四肢百骸。
慕容雪和她背对着背,肩背碰着她的蝴蝶骨,她被撕了衣裳,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能感受到她细腻的肌肤。慕容雪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她一定很难过。虞师师在他眼里一向是个骄傲的仙子,被一众师姐宠爱,师父也抬举她,什么好的都紧着她用。没有吃过苦,没有遭过罪,养就了她无法无天的性子。擂台上旁人都知道点到为止,手下留情,独独她脸蛋一扬,一脚把同门师兄踹下了拭剑台。慕容雪不敢说话,对这样骄傲的人,安慰是刀子,同情是甩在她脸上的巴掌,他不能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