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找侍卫把他们分一分!”小皇帝着急忙慌地重新穿衣戴冠,袜子都懒得套,直接踩进鞋,还没系上腰带呢,外间又传来一人高喝:“皇上!!”
这回是另外一个胖太监,跑得那只怀胎六月的肚子乱颤:“宴厅里……他们……”
这也是个讲话一句不能到位的,小皇帝急得只好自己往严重里猜:“打出血了?打死人了?!”
胖太监甩脑袋:“不是不是,不打了……不对,是来了好几只大蜂子,围着大人们转悠……”
小皇帝直接跳了起来:“什么乱七八糟的???”
小福子手一哆嗦,没把龙袍上的扣子系住,也急道:“说重点!”
“乱成一团啦!”胖太监一根舌头捋不清,“这两天宫里头花儿多,蜂子叮坏过人,大家有的逃有的打,有的去拿火把……”
小皇帝闻言,也不管什么扣不扣子,腰不腰带了,拿起脚来就往外跑:“不是让侍卫把人分开了嘛!领着薪俸不干活,把银子还给朕啊!”
他追了一个月的马,如今跑起来两腿生风,很快就把打灯笼的宫人们甩在身后,摸黑往宴厅跑——符不符合规制那都不重要了,反正出事了他就得去呀!
一群人提着灯笼在后头追之不及,不似在伺候皇上,倒像是街坊邻居帮忙捉贼,像胖太监那样体型的更是很快掉了队,只剩小福子勉强还能跟在皇上身后,边跑边喊:“帽子歪了!皇上!前面有台阶,皇上!”
小皇帝充耳不闻,一味猛跑,迎面忽然闯来一个黑黢黢的影子,“咚”一下就和他撞到了一起。
两个人都是带着疾风跑的,这一下撞挺狠,都眼冒金星地倒地了。小皇帝晕头转向的,就听对面那人气息奄奄道:“兄弟,你是养心殿跑出来的不?回去传个话……”
此时后头的一群人终于追了上来,灯光朦朦胧胧地一照,小福子过去搀起皇上,看向对面坐在地上的太监:“瞪大眼睛看看清楚,就你还敢跟圣上称兄道弟?”
地上的太监看清眼前人,顿时吓得面如土色:“小的该死!皇上饶命啊!”
“别废话,”小皇帝揉着额头,心累道,“你要传的又是什么话?”
那太监跪在地上老老实实道:“宴厅里已没事了,皇上不必担忧。”
总算是个口齿清楚的人带来了好消息,小皇帝松了一口气,扶了一把脑袋上歪了的帽子:“侍卫把人都疏散了?有没有人被蜂子叮上?太后她们还好吗?有没有人受伤?”
“嗯……没、没人受伤……”太监快速地理了下头绪,简单答道,“娘娘们是最先被护着离开的,但是婕妤娘娘喝多了不肯走,还拉着贵妃娘娘要比赛用筷子射蜂子,她们一射一个准,有几个贴着大人们的脖子面颊擦过去,把人直接吓晕了……然后就被侍卫抬了出去,其他人群龙无首,也就……都散了。”
“贵妃?”小皇帝被他说得心头一顿,随即想到那应该是胡谦。
太监不明所以,迟疑道:“……贵妃娘娘清醒着,这会儿应该是也离开了……”
“那就好……没事了。”小皇帝怕被看出端倪,赶紧收了心思,转身就走,“天黑看不清,恕你无罪。小福子,给他一盏灯,让他走吧。”
夜里发生这样的闹剧,小皇帝无法脱开身,在殿内等着胡谦回来说明事情经过,将细节一点儿一点儿掰碎了琢磨,琢磨半宿没睡好,每隔小半时辰便要从床上跳起来一次,吩咐人做这做那,唯恐那掐架殴打坏了两国邦交。
然而事情并没他想象得那样糟糕,第二天众人酒醒,回想起昨夜的一切,各个害怕又惭愧,一个个老实不少,有的还私下里递了请罪的折子。
至于使臣那边,虽说北朔民风彪悍,并没有认为喝酒打架是什么荒唐事,然而一想到太鸿后宫养尊处优的嫔妃们居然一个个都是暗器高手,心中便不敢小觑太鸿,所以也谨慎地向小皇帝表达了歉意。
小皇帝算是因祸得福,不过依旧不敢松懈,招了礼部的人前来商议,趁着双方关系和缓,又同使臣做了一番小型的闲谈交流,带着使臣一顿好吃好喝招待,顺便套出他们感兴趣的东西,趁机提些互市的意愿。
一番长谈后,小皇帝察觉出双方互市的可能性还是挺高的
北朔过于寒冷干燥,河泽不丰,所以粮食作物品种单一,产量少,没什么水产可以享用,织物也粗糙,恰巧这些都是太鸿不缺的;而当地多到数不清的马匹,皮子,乳酪,矿产,以及耐寒耐风沙的特殊植物,太鸿在某种程度上是有一定需求的。
当然,简单地做一买一卖并不是小皇帝想要的,数年前两国不是没有开过互市的口,最后还是以通谍问题掀起争端而告终,几年下来水火不容,两边人困马乏,最终以公主聆和亲为结,暂时平息了zhan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