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待昭一把火烧了整座山庄,连府门都是新修的,白玉照壁却留了下来。还有照壁上挂的一副画——绯红樱林深处,衬着螺青黛绿的山岭,上百号人整齐排列,面向画师露出微笑。
最前方的正中央是一把太师椅,椅子上的人,谢致虚差点以为是他老爹。
徐涛知道他在想什么,凑到耳边小声说:“原来那幅已经烧了,这幅是新画的。”
新画上还能有谁够格排在最前面,谢致虚不过脑子都知道。
他问:“谁画的?”
“还能有谁,看这笔力、这功底,当然是麦客老先生呗。”
谢致虚心中陡然生出遭到背叛的愤怒,心说麦老先生给他爹画了庄主像,怎么能又给侯待昭画?这与贰臣作为有什么两样。
徐涛捅了他侧腹一倒肘:“想什么呢?五十两优惠价都够画两幅了,不挣钱麦老喝西北风吗?”
绕过照壁是天井院,主廊到此为止,天光落下来一瞬间简直要把人晃瞎。谢致虚反射性闭上眼睛,又睁开,哑口无言地看着满院簇新的梨花,春雪般皑皑覆满视野。
庄外漫山红樱似火,庄里白梨寒意凛冽。
“血流多了,红色不吉利,用白色去去晦。”徐涛说。
他们跟着徐晦绕过天井院,谢致虚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
“不要张嘴,”徐涛提醒他,“一副傻样。”
走廊里时不时路过的下人都长着谢致虚不认识的脸,会恭敬地向徐副堡主问好,然后用审视的目光将三人刮上一层皮。
谢致虚尽量姿态自然地跟在徐晦身后,不自然也没有关系,徐涛也很紧张,任谁被这样一路监视都会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