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渊那双眼睛太诡异的,
一只是纯粹的黑,深不见底,里面蕴藏着绝对的死寂;
一只是纯粹的白,温润无暇,里面蕴含着无边的生机。
赞克从没像此刻恐惧过。
那双黑白瞳孔死死锁住他,如宣判生死的判官。
“我我”赞克被吓得语无伦次,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口。
“杀了他有什么用,这些人都死了,都死了。”查尔斯幽幽叹息,如同地狱爬出来的游魂。
赞克的死亡并不能挽回什么,不过平添一具尸体罢了。
赞克觉得箍在脖颈上的双手松开,自己的身体也在急速下坠。黑渊放开了他。
现在,赞克的生死无关紧要,查尔斯的状态更严重。
他行尸走肉的样子吓到了黑渊,紧跟其后,怕他做傻事。
“亚伦米盖尔伊斯顿”每走一步,口中喃喃一个人名。
无声的眼泪夺眶而出,查尔斯蹒跚走向尸山。
轰隆隆!
巨大的雷声响彻山谷,紧接着,一天电弧自苍穹而下,将黑雾劈开。
豆大的雨点砸在地面,融进腐肉血水中。
查尔斯用双手把一具具尸体拨出来,整齐地放在地面。
黑渊看着这一幕,胸口沉闷,他也加入到搬运行动中。
雨越来越大,不停地冲刷着山谷里的地面。
不知道什么时候,身后脚步声多了起来。
黑渊猛地回头,才发现船员们像一桩桩木头立在雨中,表情呆滞。
“哇”一名船员率先奔溃,朝尸山奔去。
一个,
两个,
所有人都朝尸山奔走。
他们徒手搬动尸体,将他们挪到空地整齐摆放。
暴雨倾泻而下,犹如悲伤决堤。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交谈,他们埋首干活,燃烧身体里所有能量,仿佛这样才能慰藉一下亡者之灵。
赞克跪在坛场外看着一切,黑渊顾不上管他,尽可能帮船员清理空地。
此刻,赞克心里正在天人交织,尸山里有他曾经的同伴,有朋友,也有亲人。
赵中天和虫蛹生物的意识被挤压着,那两位还在争夺赞克身体的掌控权,可眼前一幕深深刺激着赞克,从心底深处滋生的滔天恨意支撑着赞克。
经过好长时间,天边鱼肚白跃出海平面那一刻,头顶黑雾仿佛有那么一瞬被阳光取代。
雨,终于停歇。
船员们默默站立,低着头为亡者默哀。
“乔治,烧掉尸体。”查尔斯无力地下了个命令。
“是,队长。”
船员们已经寻来许多木枝,围在尸体旁,堆在尸体上,又有船员从船上取来油脂倒在木柴上。
几乎所有船员都来了,瘸着腿,吊着胳膊,捆着脑袋。黑渊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克服高崖,赶到这里的。只是身体上多出来的血痕告诉他,这一路非常艰难。
船员们哼唱起某种旋律,
空气里凝滞着化不开的悲伤情绪。
查尔斯、乔治举着火把。
告别时刻来临。
旋律也来到部分。
船员们的脸上挂着泪水。
“永别的了,我的朋友。”
“我的挚爱。”
“我的亲人。”
“”
查尔斯走上去,点燃了木头,接着是乔治。火焰迅速肢解木块,热浪席卷而来。
山谷里回荡起亡灵的悲冤。
黑渊站在查尔斯身旁,取出长铮,手掌轻轻下压拨弦,一曲安魂曲跃出琴面,在山谷回荡。
没有炁元加持,却满是悲伤离别的惆怅。
呜呜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