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料,那个瞬间,那只鹿的眼眸,竟像是藏有春暖冬凉的琥珀,射出令人心驰神往的灵光。苏安怔了怔,念头一闪,这场围猎,岂不正如城内的那场官考。
他连发十五矢,再没一支碰过鹿毛。
喝彩越来越大声,羯鼓密集如雨。马蹄交响,飞沙走石,须臾,四散的鹿群已由左侧被驱赶至中侧。中队二十骑,右队二十骑,左右交错,一次次竞速而过。
苏安一声不吭退出场中,没有打搅顾越,径自林间拴了马,背靠大树透凉风。
他又怎忍心见那群温顺可爱的梅花鹿,被鹰犬逼仄到无处可逃的境地?他令人取来了妙运,一遍一遍,复弹起南不嫌的那些,如同世外桃源般自由的羽调。
角逐依然紧张进行着,左侧的猎手偃旗息鼓,反倒是中队和右队,几位年少的武官,乘风骑射不知倦怠,在观众的催逼中,如连弩上了膛,尽情展现着锋芒。
人喊马嘶,如火如荼。
“时辰到,鸣金!”
半时辰之后,围猎换场。
“中队,中八支!”
“右队,中八支!”
汝阳王端坐在高台之上,笑意雍容,慵懒地点了点鹅毛扇子。虽然竞争激烈,但比较之前,战果仍不算丰硕,不知是否天意,右队和中队竟然一度赛成平局。
中了矢的男子,疾驰场中,享受荣光,就像此生已无憾事,随时可以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