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页

郎才女貌,你说我笑,纷纷将铜镜挂桥栏,映出七八轮弯月,落成地上星河。

“十八,那是县令大人么。”苏安撑起下巴,问道,“他怎么胆敢站桥中间。”

“人家是一方父母官,年年也站中间。”顾越借着烛火和月亮的光,已经把双眼针穿完了,又拿起五孔针,“快来帮忙,别发呆,穿完我给你写一首七律。”

“不对呀,那还有王市丞呢,他怎么和一个姑娘在一起。”苏安懒得动,“难道就是魏先生的小房女子?看不出来王市丞还有如此修边幅的时候。”

“你是聋子?快穿针。”“十八,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过来穿针。”“如果,我说如果,王市丞喜得良缘,他们要成亲,究竟是什么流程?”

“纳彩,问名,纳吉……”“纳彩时,彩礼是从长安走,还是从他老家幽州走?”“长安。”“万一问名时,双方的八字,不合,不合纲常伦理怎么办?”

顾越听到这句,抬起眼,静静地看着苏安,手里穿透最后一根针。苏安道:“你怎么自己穿完,都不等我。”顾越道:“阿苏。”苏安仰面倒在船头。

“我还记得许阔师兄成亲,莫说是六礼,就连洞房都是在集贤阁里将就的。”

苏安把手放在小腹,深吸一口气,又吐一口气,没听顾越回答,只见顾越在旁边走来走去,又是一阵子竹节敲打的声音,突然,眼前满天的繁星晃了一下。

“这不是纲常伦理,而是我和你的私事。”顾越站在船尾,手握着竹篙,一杆一杆,把二人划入河道中,驶向拱桥洞,“你要三书六礼,聘纸金雁,我们回长安就办,千里行船,接你的家人来,请三省六部所有的官员赴喜宴。”

苏安一咕噜坐起来,见两岸尽是燕语莺歌:“你小声点,旁边都看着我们。”顾越道:“看着又如何?忘了杏园里的事?还是不是公子苏安?”苏安咬咬牙,笑应道:“怎不是我,好,咱回长安就办。”语罢,瞥了眼红烛,还剩三一。

悠长的河道之上,一叶点着红烛的扁舟晃荡着行在中央,引来万众瞩目。人们的口中传唱一曲熟悉的朗朗上口的无名歌谣。苏安耳熟,放下琵琶,退去鞋袜,把烛火紧紧保护在手里,光脚荡在清亮的河水,跟着哼唱起韵。

一音既出,万物静,针针尽深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