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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安脸一沉,却是怎么也掰不开顾越端着酒碗的手。顾越道:“你怎么哑巴了?”苏安叹气:“我那时昏了头,不该和你说什么大王八的话,你一定能高中。”

顾越道:“嗯,说不定有朝一日,我会在麟德殿看你抚琴,与你同歌共舞。”

听到这句带着醉意的温柔话,苏安又笑了,笑着唱出一段词曲:“好好好,我知道,诶,金榜题名状元郎,平步青云,建功立业,娶了大户千金,育了儿孙满堂,光宗耀祖,桃李天下,只叫那世人多仰仗,只叫那丹书无处藏……”

清晨,夜漏倾尽,皇城承天大街涌入数千张来自天下十五道的新旧半参的面孔,光是送行的车丈便已封死朱雀门。顾越带上几张公文,准时去往两个坊里外的吏部东堂考试,而苏安依旧在夏院练曲,抱着琵琶与众人玩笑,什么也没多问,什么也没多心。

时光流转很快,旧花凋谢殆尽,新年的生机又在萌芽之中,瑞雪融化,草色初透,太乐署的金铃再响时,已是二月新科张榜之日。

是日,太液湖面波光粼粼,太常寺两署、内教坊的三千余乐伎开始排演适于曲江江郊舞台的立部伎《庆善乐》,六十四个舞童挥舞紫色大袖裙,来来回回地奔跑翩跹。

“今天得亏来宫里练曲子,这要留在署里,不知吵成什么样子。”卢兰坐在湖畔,手里拿一条丝帕,仔细地擦着笛子,“长安空一半,全入皇城看张榜。”

林蓁蓁一边绕场地走,一边清点人数,眸子里含着湖面的烟雨:“还记得去年,公主在王府赏菊,一位俊秀郎君抢着我的琵琶,边弹边吟诗,只叫公主喜极了,当场就把状元许给他。”

“知道,王摩诘的山水,李归雁的行舟,好一对翩翩美才子,只可惜王郎如今在济州,赶不上盛宴。”卢兰贴完笛膜,试吹一个音,笑道,“听说今年,张侍郎举荐裴家公子裴延,李侍郎更狠,直接给考功司开‘单子’。”

“别的不敢说,王爷和娘娘昨又交代,因有那李峘和薛纪平,探花宴得用千人乐阵。”林蓁蓁比划着几个归位,“我是宫里宫外跑遍,若非去年排过,眼下怎么卖弄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