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仙尊,我们害……害怕,万一他俩是妖怪,会不会跳起来吃人……就一直这样放着,要不是有那两位大人陪同,我俩也不敢深更半夜跟这两具吓人的尸体待一块……”
县官跟文师爷仍然跪在原地不停的磕头。余故渊看着他们四个实在糟心,于是打发他们都出去了。
屋里安静下来,余故渊墨染一样的双目垂下来,仔仔细细打量着宋礼的尸体。尸体的死状很奇怪,上身与常人无异,大腿上却长出一层细密的鳞片,被摇曳的烛光一照,还诡异地闪着幽蓝色的光。
余故渊端来烛台,感觉眼前亮了许多。毫不忌讳地俯身,认真地注视宋礼大腿上长出的鳞片。
如果躺着的是个活人,那余故渊盯着人大腿的动作简直是在耍流氓。
萧无晴刚进门看见的便是这样的“耍流氓犯案现场”,重重地咳了一声,一阵风一样扯过旁边的白布,把尸体密不透风地盖上了。疾声道:“师尊这是做什么!”
余故渊的目光放肆地打量了一番萧无晴,冷笑道:“你怎么来了,跟踪我?”
萧无晴快速地用白布把刘承宣的尸体也遮住,十分无辜地说眨眨眼,“我跟师尊说过了,县衙请我来查案,没有想到师尊也在这里。”
萧无晴好像确实说过县衙请他查案的事情,没想到是查这桩案子,假笑道:“真是巧了,没想到霁安这么长进,深更半夜还要来验尸。”
“比不上师尊您,比我来的还早,还这样专注地盯着别的男人的腿看。”
余故渊怀疑自己的伤更重了,不然怎么在这语气里听出一丝酸溜溜的味道。他不怎么高兴地瞥了萧无晴一眼,“不好意思了,验尸就是这么个验法儿,要不你来验尸,让我看看你有何办法。”
“我不是那个意思。”
萧无晴叹了口气,小心地偷看一眼余故渊,低头把宋礼身上的白布从脚底揭开,只露出一双腿,正好遮住尸体的“重点部位”。才缓缓道:“我只是没想到师尊这辈子会用那样专注的目光看别的男人,我以为师尊您眼里只放得下您的掌门师兄。”
余故渊如何会听不出萧无晴话里话外的讥刺,先前是突如其来的重逢让他没心思跟他一般见识,但是他总这样说话,着实让余故渊十分不爽快。嗤道:“你管的太宽,我想看谁便看谁,与你无关。掌门师兄早已成亲,你再胡言乱语,就不合适了吧?”
萧无晴目光一暗,怕余故渊看出什么,连忙垂下眼帘,遮住了一腔心事,掩饰地把目光放在尸体的双腿上。方才他一颗心牵在余故渊身上,并没有注意到尸体的异样,此时看见那双腿,渐渐严肃起来。
“可瞧出什么了?”余故渊见多识广,看见尸体的第一眼便知晓了宋礼的死因,习惯性地想考考自己的徒弟。他伸手将椅子拽过来,一屁股坐下了,好整以暇地看着萧无晴绷紧的下颌。
半晌,萧无晴木然地抬起头,好像见过了什么让他深深恐惧的东西,鸦羽一样漆黑的睫毛微微颤抖,“是血丹。师尊,他吃了血丹。”
第5章 对不住你什么
余故渊本意只是顺口考萧无晴,如果他回答不上来,就顺坡下驴,学着他挤兑自己那一套,嘲弄他几句,让他也尝尝丢面子的感受。谁让他三番两次对自己语出不逊。他还肯叫自己一声师尊,怎么能处处顶撞,说话带刺。
结果他回答上来了,就是不知道因为什么……余故渊感觉得出来,萧无晴情绪很不对劲,仿佛对“血丹”敏感到有些恐惧的地步。
这勾起了余故渊强烈的好奇心——萧无晴在离开梵海生这些年经历了什么。即使十年前两人闹翻,中间再无交集,他还是想知道他在少年时捡到的小徒弟,这些年有没有……受苦。
他假装漫不经心地笑问:“哦?你还知道血丹。看来这些年你不止见过许多绝色美人,还见过许多奇闻异事。”
萧无晴哑然,他拿来怼余故渊的话被他原封不动地用在自己身上了,当时他说话没过脑子,只顾得上用最伤人、最能讥讽余故渊的话来中伤他,没想到现在听到余故渊用风淡云轻的语气评价自己的杜撰出来自己的“感情史”的时候,他就生气地鼻子发酸,恨不得冲上去质问余故渊究竟有多看不上自己……又有多喜欢那个人。
他心里难受极了,可是当他想到当初他的心上人好师尊是怎么抛弃他的,他心里就涌上一阵恨意,恨师尊不要他,恨师尊太喜欢别的男人,恨师尊喜欢的男人怎么不是自己。
种种念头一闪而过,萧无晴瞬间被轻飘飘地一句话刺得遍体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