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海心头一凛,恭恭敬敬地诺了一声。所以说别看陛下宠爱皇后,该防还是防着的,他自忖对陛下了解有六七分,不了解的那三四分里便有陛下对皇后到底是何等心思。他一个阉人,估计这辈子都是无法了解的,有时想想也挺好。
想了想,景宣帝担心万一下次不是只‘昏迷’一个时辰左右,一旦久了甚至一‘睡’不起……国不可一日无君。他又细细叮嘱了李德海,届时可以传召哪些人进宫,如何行事。
李德海越听越像是在交代后事,饶是他见惯了的大场面也扛不住了,冷汗唰得滚下来,瞬息之间打湿了后背:“陛下,陛下,您到底是怎么了?”
景宣帝苦笑,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这等匪夷所思之事一时半会儿他也束手无策,只能做最坏的打算,尽可能避免最坏的结果。
“你且听着,该知道的时候你自会知道。”
李德海不敢再多嘴,重重咬了下舌尖,强令自己镇定下来,恨不得把景宣帝说的每一个字都刻在心上。
交代的差不多了,景宣帝令战战兢兢的李德海退下。
李德海脚步虚浮着离开,显见的被吓得不轻。
枯坐片刻,景宣帝走到桌前,摊开一张空白的圣旨。注目良久,景宣帝似在思考如何下笔,又似在犹豫。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提笔开始书写,脸上的神情越来越冷。
这是一道令皇长子继位的遗诏,同时下旨皇后谢氏殉葬。皇长子年仅三岁,母族卑弱;而皇后正当壮年,谢氏显赫。
汉初太后临朝,刘氏江山险些改姓吕。子少母壮,必乱天下!于是汉武帝杀汉昭帝生母钩弋夫人,哪怕钩弋夫人母族不显。可谢氏之强盛,便是他都深深忌惮。
古往今来都不乏拥兵自重的将帅,他们陆家不就是最好的例子。最初,太-祖不过幽州节度使陈励府上马奴,陈励裂土封王东征北伐,太-祖于尸山血海中展露峥嵘,羽翼丰满后伺机脱离陈励自立门户,最终于乱世中力压群雄开国立朝。
大周建立第二年,太-祖结义兄弟梁国公贺年兵变,想取陆氏而代之,险些颠覆陆周江山。自从贺年之乱后,太-祖太宗便防上了这群开国功臣,这些打过江山的人骨子里就缺乏对皇权的尊重,且更野心勃勃,胆大包天。
太-祖太宗两代人都没少为这群骄兵悍将劳心伤神。太宗皇帝临终前再三教诲:人心易变,忠奸难辨。辨不出来当如何,不以心论,以能力论,有能力造反者,不得不防。
身为开国功臣之一,历经三朝的谢氏有这个能力。自登基以来他如坐针毡,惟恐谢氏不驯,更何况年幼的皇长子。有朝一日他驾崩,皇长子便是砧板上的鱼肉。
思及此,景宣帝面色越加晦涩难辨,注目笔墨未干的的圣旨,良久后沉沉一叹,他由衷希望这份遗诏没有见天日那一天。
第9章 皇帝是条狗9
魏婉儿及笄在即,魏太后找谢重华商量个中细节。
来之前,谢重华已经做好了魏太后兴师问罪的准备。昨天魏婉儿可是哭着跑回寿宁宫,以魏太后那护短劲,怎么可能不想找她算账。
昨天没等到,今天终于等来了寿宁宫的传召。出发前,谢重华就安排好人,情况一不对立马通知皇帝。她是晚辈,天然矮一截,何况魏太后还是个擅长胡搅蛮缠的。反正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婆媳有矛盾,丈夫来化解。
到了寿宁宫,发现魏太后竟然是和颜悦色的,谢重华微一挑眉,直觉没好事,顿时做好了应战的准备。
不想魏太后一开口,说的还真是及笄礼的事。魏太后向来是恨不得把最好的送给魏婉儿,及笄这么重要的事,自然是要求尽善尽美,几乎照搬了公主笄礼的规格。
谢重华心想,难不成怕她在及笄礼上搞小动作,所以隐忍不发,要是魏太后和魏婉儿懂得顾忌倒是挺好的,就怕她们行事毫无顾忌随着性子来。
只能说谢重华想的有点甜,魏太后这是憋着大招呢。
魏太后以及笄礼之名传召谢重华到寿宁宫是为了调虎离山,好方便抢狗。
魏太后答应了魏婉儿好好想想,回头真的好好想了想,奈何绞尽了脑汁都想不出来,发动宫人帮忙一起想,也没能想出个好办法来。
软的已经试过了,那天把话说到那份上,谢重华都没松口。来硬的,魏太后拿捏着婆婆的款命令谢重华,奈何谢重华不吃这一套还有皇帝撑腰。
软的硬的都不行,魏太后想的头疼了,终于给她想出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来。那就抢呗,进了寿宁宫的门,便是皇帝来了,她也不还,皇帝还能为了一条狗把她这个当娘的怎么着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