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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忌惮防备每一个人,包括他陆铮鸣。

可是又总会对留给他一寸柔软的心肠,就像他留下了陆铮鸣陪他,又像他病重垂危时却仍然选择铤而走险带走了小皇帝。

真是个可怕又有些可怜的人,陆铮鸣突然想,和臻给每个人都留了一寸心软,那他又哪里来那么多精力来解决这一点心软背后的烂摊子呢?

所以不得不殚精竭虑,不得不日夜忧思,不得不把自己拖垮到现在这个地步。

陆铮鸣原本坚硬冰冷的心,忽然也融化了一般,所有的温情与温度都淙淙流向了和臻这二字,将它团团包围,妥帖护住。

老者闻言面露一丝诧异,像是头一次见到和四这个人一般,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一通,忽然觉得眼前的青年面容有些陌生,他端详了半晌叹息一声:“原以为你这泥菩萨心肠和先帝有些像,可这体内终归是流了一半别人家的血。不大像,不大像,不大像。”

他连说了三个“不大像”。

和四始终眉目平静,或者说透着一丝“恹恹”,说到现在他仍然紧紧反握着陆铮鸣的手指,他的神情与他颤抖的指尖仿佛完全不是一个人:“您已经将我丢在这自生自灭这么久了,现在突然找过来又是为什么呢?”

“你在埋怨我?”老者挑眉。

和四平淡地摇摇头:“没有,我没有无能狂怒推卸责任的习惯,落到这种境地应该纯属我咎由自取。”他沉思片刻,“也不完全对,虽然没有完全记起曾经的事,但既然过去我差点把自己给玩死了。那现在这种境地,应该说比以前的日子舒服多了。”

他耸耸肩:“我觉得现在挺好的,要不然您还是回去叭?”

于是,他就被老厂公给砸了:“小畜生!”

但陆铮鸣出手快,在被砸了一脸血之前,将那个破杯子挡了下来,所以脸色只溅了些茶水。

和四有些委屈,但看着勃然大怒,口吐“芬芳”的老头子,只好委屈地瘪瘪嘴。

不想,有人抚上了他的脸,拇指一点点揩去他额角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