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李羿陵欲言又止,他两人已行至竹林深处,他若此刻不言,恐怕没有更好的机会情形。他狠了狠心,索性直截了当地问:“为什么不登基?”
方渡寒似乎早已预感到他会这样问,只玩世不恭地笑了笑,“到了燕都觉得当皇上也没什么意思……”
“且不说你仅带六万精兵绕道突厥,是多么冒险的行为。就说你匡扶李周此举,会寒了多少威戎军的心?”李羿陵一脸正色。
方渡寒继续笑着搪塞:“威戎军战士随我出生入死,早已跟定我方渡寒,别说我不称帝,就是我落草为寇,他们也绝无二话!”
“忆南……这话,你自己相信么?” 李羿陵淡笑一声,松开了手上竹竿,披风上落了些许雪迹。
方渡寒沉默片刻,从杭州单骑千里奔回凉州时,他想挣脱情囚,彻底忘掉李羿陵,却没想到,有些情意,越想挣脱越束得紧,直入燕都的那一刻起,他便知道此生已无处遁逃。
他怕那人多心,便又编出个理由来,“你那些大臣太过执拗,非李周不效忠……”
“我可是听说,你凉疆侯未动干戈,便把他们治得服服帖帖。”李羿陵望向那人深邃狭长的眼眸,长叹一声:“忆南……不值得的。”
灯火微明,穿透竹竿罅隙,洒映雪地之上,泛出几许暖黄,将他们二人笼罩其中,方渡寒向前两步,伸手扶住他脸颊,两人额头相抵,鼻息相闻,李羿陵听到他低沉而清晰地说道:“这世间只有你值得。”
此言一出,似山寺晨钟震荡心怀,李羿陵的泪水夺目而出,有千言万语想要倾诉,却又凝涩在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