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碗。”小瞎子摩挲着手里的小碗,透着婴儿肥的脸上露出灿烂的笑,“还有床,衣服,师傅,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兄……小师姐。”最后三个字,奶奶的透着一股珍惜的语调。
青云道长拿着烧火棍的手一顿,转头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小瞎子。
初来时,小娃娃瘦的可怜,明明是个十岁的孩子,看着却只有五六岁。如今吃的好了,也开始长个了,脸上也有肉了,更衬得那张小奶脸粉雕玉啄的可爱。
其实一开始青云道长留下小瞎子,只是留下而已。而现在,他看着捧着一只小碗,一副小心翼翼模样的奶娃娃,缓慢握紧了手里的烧火棍。
“陆敬淮。”青云道长唤他。
小瞎子紧张道:“是,师傅。”
“明日卯时起,过来找我练功。”
小瞎子黑眸一闪,熠熠生辉。即使那双黑眸什么都看不到,却漂亮极了。
明月当空,虫鸣鸟栖。
屋子里,苏棠睡得很沉。
“吱呀呀……”
她屋子的门突然被人打开,泻出一丝凝白月色。
苏棠的屋子虽小,但里面的东西却很多。她不是一个会收拾的,布偶、玩具、小说书,扔的到处都是。尤其是那张半旧的木椅子,上面堆的衣服都快看不出椅子的原型了。
屋门口的小瞎子摸索着,跌跌撞撞往里走。
“啪嗒”一声,小瞎子撞到一个小木马,他僵硬的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没听到屋子里有什么动静,这才嗅着那股甜腻的花香味道往里去。
终于,在避开那些零食柜,化妆台,大布偶,扔满衣服的椅子后,小瞎子犹如跋山涉水,来到了苏棠床边。
苏棠的床不大,一半都给她的布偶娃娃睡了。她蜷缩在软绵绵的布偶娃娃身边,露出半张娇憨面容。
青丝如瀑,蜿蜒垂落,散开在月白色的床单上,像落在白纸上的青山水墨。
小瞎子小心翼翼地摸到苏棠的胳膊,触到她缠着绷带的伤口。
苏棠的伤肿得很厉害,小瞎子能摸出来。一大片拱起,像透明的丝蚕茧子一样。
小瞎子轻轻抽开那个蝴蝶结,解开绷带,然后咬破自己的指尖。
新鲜的血液顺着伤口沁出,小人抖着指尖,沿着那白藕似得胳膊上下涂抹。
浓稠的血液带着一股极浅淡的冷石香,从小娘子红肿的伤口浸润进去。
月色下,那皮开肉绽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甚至立刻恢复成了以前光洁如玉的样子,仿佛从未受过伤。
小瞎子又小心翼翼地触了触,触到光洁的肌肤,这才悄悄吐出一口气,然后跌跌撞撞转身出了屋子。
屋前有一棵高大的树,树上有一小巧树屋,一人从树屋上跃下,看着小瞎子踉踉跄跄消失在眼前的身影。
他提着手里的大刀,挑开了窗户,就见屋内的小娘子蹬着腿儿,歪着脑袋,身上盖着一半薄被,露出一只完好无损的小胳膊。
屋子里,那股透着奇怪味道的血味未散,周千尘眯起眼,良久后才关上了窗。
翌日,苏棠一觉睡醒,看到自己大好的胳膊,一阵欣喜若狂。
二师兄的药也太好使了吧!
大师兄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回青云派了,苏棠难免有点担心。
“二师兄,你说大师兄会不会迷路了?毕竟这在天上飞跟在地上走是不一样的。在天上飞的时候那路瞧着都一样,山看着也一样,人看着就更一样了。”
黎逢慢条斯理翻过自己手里的书,斜睨苏棠一眼,“你以为大师兄是你?”
苏棠:……
“大师兄回来了!”突然,前面传来一道欣喜的声音。
苏棠立刻站起来踮脚看。
“哎,听说了吗?”前面有刚刚下山回来的青云派小师兄们一边走一边说话。
苏棠马上收回视线,竖起了自己的小耳朵。
“听说天上私塾的一个先生被打了,大小便都失禁了。”
这么惨?
“谁打的啊?”
是啊,谁打的啊?
“还能有谁,当然是咱们大师兄了。”
苏棠脖子一缩。
真假的,她大师兄有这么凶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