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彩对于他来说只不过是一个单薄的名词,一个字典上的一段各种引用的专业解释。
但是他是一名画家,或者说他自以为自己是个画家。
陆言揉了揉眼睛,转身把毯子叠好,一手扶起半夜不幸被他一脚踢倒的残破电风扇,一手捡起地上贴着标号的颜料。
颜料盒和画笔碰撞发出哐当一声响。
他背着袋子,侧身在出租屋的外面蹲着给自己煎了个蛋,香味和白烟四处散开。几口将蛋塞进自己的肚子里,借着院子里的自来水把锅刷干净,然后他好像一只轻快的小鸽子一样飞了出去。
他要在早上七点前到天桥底下摆摊,画素描,赚中午的午饭。
但是他今天画素描的时候却有些走神,陆言注意到今天往来的人尤其多,特别是向着安平路的方向。他知道这是因为今天那个著名的画廊里有画展,那是国内著名水粉画家傅怀先生的画展。
他的水粉画在国内外都大受好评,被称为是“一场色彩的饕餮盛宴。”
他做梦都想去看他的画展,但是他付不起画展的门票钱。
陆言算了算,如果他今天上午的运气比较好,能够画到三幅画的话,那么他就能凑齐门票钱了。
但是他今天上午的运气好像并不怎么好,甚至连一幅画都没有卖出去。
快到中午的时候,他坐在马扎上发呆,正午的太阳直直地射下来,天桥上没有什么遮阳的东西。他把自己的外套蒙在头上,腿委屈地收着,只露出一双眼睛对着画廊的方向发呆。
街上的行人来来往往,在他的瞳孔里缩成灰色的剪影,没有人在他面前停留。
“请问,这画是你画的吗?”忽然,一道声音传来。
陆言猛然抬头,那一瞬间,他看到了他的光。
多年之后,陆言仍然能想起当时的那个场景,他用着后来学习的颜色词汇描述着自己的记忆。
“你站在光里,成为了我唯一的神灵。”他对傅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