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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抵妖魔都是如此,在人前不会显露原型,平日里看起来与人没有分别。无夜既是天生为魔,林映雪联想起方才看到的血瞳尖牙,不难猜测现下的无夜,应该就是他本来的模样了。

妖魔自从能化人形,都是随心所欲变换形态,而此时,身后温热的气息却有些紊乱,好像不是随心所欲自觉变换的,倒像是失了法力,不得已现出原形,正在和什么东西抗争一般。

为了印证自己的判断,林映雪悄悄抬起手,再次想要探一探无夜此时的身体状况,却又一次被无夜紧紧握住了手。无夜把他抱得更紧,紧得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一片寂静之中,能听出无夜低沉沙哑的声音伴随着微微紊乱的呼吸声,令林映雪的骨骼都几乎随之震颤,竟是在安慰林映雪:“刚才吓到你了吗?没事的,过了今晚便好。我不会动你,别怕。”

林映雪觉得无夜藏着一个重要的秘密,但是既然他愿意让自己看到这一面,就算没有彻底告诉自己真相,也是对自己的信任,林映雪自然不会丢下他不管,反而很好说话地由他抱着,轻声问道:“怎么弄的?”

无夜不回答,只是微微往前一靠,头靠着林映雪的脖颈,侧首正好看见羽扇一般的长睫和挺翘的鼻梁,不禁在他精致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脸颊上落了一个柔软的湿答答的轻吻。出于职业习惯,林映雪对于神志不清的病人行为不会反感,反而猝不及防地耳根滚烫起来,柔声道:“好了,别闹,我会陪你。”

无夜猛然发现,在自己需要他的时候,他竟然会意外温柔和迁就自己,于是得寸进尺地把林映雪整个都按进怀里,让他的脸都贴着自己的胸口才罢。

林映雪默不作声地靠在无夜怀里,心道也就是这一晚。虽然自己不能和无夜有感情,但无夜和自己毕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就算是陌生人,现在他有困难也不能丢下他,何况他这些日子也没有真的为难过自己。

他虽然占有欲极强,但到底没有真的强要自己,反而为自己一忍再忍,林映雪心里是清楚的,但是这种注定没有结局甚至押着自己性命的感情,而且建立在自己虚构的性别基础之上,林映雪不会让自己沉沦其中。

所以只陪他这一晚,明日便一切照旧。

因为被无夜按在怀里,紧紧贴着他的胸口,林映雪能感受到无夜的心跳异常迅速,呼吸声也十分杂乱,不难猜测他体内的气脉此刻应该已经逆行冲乱得一塌糊涂,莫说法力全失现出原形,不被反噬内伤走火入魔都算轻的。

明明中午离开时都还是好好的,到了夜里突然就变成这副模样,不知道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林映雪终于想明白为什么商青冥会告诉自己无夜这两天肯定不会出现,那些魔修为什么声称无夜不在魔宫。只怕无夜的伤势只有商青冥一人知道,对外只是说不在宫中,以免乱了人心。

按理来说,无夜伤成这样的确应该找个隐蔽之处躲藏不出,自己能够趁机神不知鬼不觉地逃离魔宫,可是无夜为什么会正巧出现在丛林中,难道是因为自己撞了他洞穴外那道结界让他有所感应吗?那他为什么毫不动怒,反而出手维护了自己?

林映雪的脑海里正乱糟糟地想想着,忽然觉得脖颈上湿漉漉的,无夜竟然低着头,在舔舐自己脖颈上方才被他自己咬出来的伤口,好似一头意犹未尽舔舐猎物血液的野兽。

无夜控制不住本能地舔舐着林映雪脖颈上伤口处的鲜血,血腥在此刻天魔的舌尖显得无比甘甜而诱惑。魔生而嗜血,而这脆弱的绝美更是令他恨不得一口咬断脖子。

美到极致的东西往往脆弱无比,而美到极致又脆弱无比的东西,最令人忍不住想要摧毁。譬如眼前这纤细修长而白皙的脖颈。

此时无夜只是不停舔舐,一直忍耐着没有咬下去。但保不准下一刻不会一口咬断他的咽喉。

林映雪被无夜禁锢着挣脱不了,提心吊胆地忍受了良久,但脖颈上的伤口被他舔得太过疼痛,林映雪实在不敢把信心寄托在无夜的自控力上,何况他此刻恐怕已经失去了清醒的意识。

林映雪抬起手,将自己的指尖轻轻送到无夜的鼻前,最终还是决定对无夜用了一点药。一来自己可以脱离无夜的魔爪,二来无夜也可以睡个安稳。

无夜此刻并没有清醒的意识,不但没有排斥林映雪明目张胆地给自己用迷药,反而还顺着林映雪的指尖仔仔细细地嗅了嗅。迷药的作用很快,无夜渐渐安静下来,停止了一直暧昧索取的动作。

林映雪抬起眼眸,只见无夜的脸色煞白,双目紧阖,眉头蹙成一团,看起来昏迷之前也忍得十分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