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闹得愈演愈烈,公司那边似乎查到了视频来源,还在追查具体拍视频的那个人。
在酒店待了两三天没出去,也没别的事情可做,房间里只有手机和一台电视,只能来回换着频道看。
窗帘原本就厚重,而且密不透风,许时熙严丝合缝地拉着,房间里光线更加昏暗,他打开电视挨个放着电影,耳边熟悉或者陌生的背景音乐,看了一整天,几乎没怎么吃饭,在手机响起来之前,他都没发觉自己已经靠着床坐在地毯上五个多小时了,站起身时腿还很僵硬。
就算能走许时熙现在也不太敢回家,万一不小心被人跟上,暴露了家里的地址以后会有很多麻烦,不但他和裴沨的关系可能会藏不住,裴诺诺在学校说不定也会受影响。从这儿离开再去另外的酒店住,也没什么必要,本质上都是一样的,还不如就这样多待几天。
网上的骂声一直没消停过,事情扯得越来越离谱,甚至没几个人记得最一开始说的是许时熙高中时有没有对同学校园暴力过,只是一直在怀疑和抨击他,看多了只觉得麻木。
偶尔许时熙也会觉得自己是不是错了,不该进这行,也不该当演员,但是去翻一翻自己以前演过的剧和电影,他又觉得好像也不需要后悔。
他接触的第一部 电影还是很小的时候在孤儿院里看的露天电影,剧情已经记不太清楚了,但眼前还还是可以回想起一些零星的画面。
他还记得那是个盛夏的晚上,他跟其他小孩一起搬着板凳坐在院子里,不远处是那时候的他看起来巨大雪亮的银幕,浮光掠影的画面在上面清晰地流动,夜空上繁星闪烁,周围的草丛里还能听得到虫鸣,他从来没有那么专注地去看过什么东西,那天晚上小腿被蚊虫咬肿了都没察觉,可惜只看了那么一次,但可能也正是因为这珍贵稀少的一次露天电影,他再也没有忘记这个梦。
很多东西都是短暂而稍瞬即逝的,电影是一种独一无二的保留记忆的形式,可能许多年后,已经没有人记得他是谁,但看到这部电影时,却能记得里面的角色,感受到传达出的情感,跨越漫长的时空依然可以交流,甚至触碰到最鲜活真实的形象,对他来说是无与伦比的浪漫。
电话是林倦打过来的,说今天晚上七点左右工作室会发澄清,但让他暂时还是先不要离开酒店,等人去接或者明天早上再走。
许时熙答应下来,这几天也憋闷够了,被铺天盖地的骂声压着,难免消沉但也不能一直消沉,他还不至于被这点事压垮,何况还是早就预料到的,不然当初也不会敢去主动接梁嘉平的剧本。
他去窗边往楼下看了看,冬天傍晚天黑得快,刚刚六点多路灯就已经亮起来了,酒店门外似乎已经没有什么人。
方小椿让人去提防着有人扒裴沨家里的事,没想到还真的有,结果那人找去裴沨继父老家的时候,才知道裴念忠去年就胃癌发作死了,村里其他人根本不认识裴沨,因为裴念忠几乎没让裴沨跟着进过他家的门,也就什么都没问到。
许时熙看到消息稍微松了口气,去卫生间洗了把脸,随便吃了点东西,躺在床上玩游戏。
他用裴沨当时给他注册的新号加了自己的旧号,差不多一周没玩,去看了眼好友排行,愣了一下然后直接从床上坐起来了,打电话给裴沨。
完全没注意裴沨是什么时候拿他旧号把他超了,肯定就是这几天,但又没超过很多,顶多两个西瓜的分数,一看就是故意的,许时熙点了点裴沨换的那个猫猫头像,也不知道他怎么那么幼稚,戳了几下以后自己反而忍不住笑了。
裴沨一直没接电话,许时熙感觉他可能有什么事,就没再打过去。
刚退出通话界面,就看到微信好多人给他发消息,说梁导刚才发了条微博。
许时熙点进去看,才发现梁嘉平是在说当初试镜《冷焰火》的事。
他直接了说许时熙是顶掉别人名额进组的营销号,说演员是他亲自选的,试镜流程正当,许时熙并没有利用什么手段,当年这部电影,剧组里的每一个工作人员都不知道拍下去会是什么结果,他联系了很多演员,没有人愿意再来出演他的电影。
甚至在那个时候他能给许时熙付得起的片酬只有几万块,一开始因为经费不足,许时熙连这几万也没有收,在片场不拍戏的时候,帮着剧组工作人员搬道具,做了很多本来他不需要做的事,其他的事情他不了解,但许时熙没有理由在这方面被诟病。
许时熙没想到梁嘉平会帮他解释,还是在这种时候,去打电话找他道了谢,梁嘉平让他不用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