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用你陪。”许时熙抬手合上自己的剧本不给他看。

“你不用我用,”裴沨低头亲他白皙泛红的耳侧,小声说,“让我待着吧,我哪儿都不想去。”

许时熙捂住耳朵,脸颊埋在枕头里,裴沨就坐起身,安安静静在旁边看东西。

刚开始许时熙还撑着没睡,后来实在是困得不行,推了裴沨几下让他回去睡觉,话说到一半自己先睡着了。

裴沨回头看了他一眼,把被子往上拉了拉,调好空调温度后才回自己房间睡觉。临走前犹豫了一下要不要拿走许时熙的房卡,怕他明天发现了会不高兴,又实在很想欺负他,看他发脾气炸毛却又舍不得真的朝自己亮爪子的样子就想抱怀里一直揣着,最后纠结了一会儿,关门前还是伸手进来拿走了。

第二天早上许时熙醒来发现插在门口卡槽里的那张房卡不见了,去了片场都没有理裴沨,除了拍戏不跟他说一句话。

裴沨刚拍完那场他带着自己小侄女去儿童乐园玩的戏,手里还拿着那个末端有磁铁的小钓鱼竿,到旁边休息时见许时熙在墙根底下坐在一个小马扎上看剧本,就把那个小钓鱼竿探过去往下垂了垂。

许时熙看得很入神,只觉得眼前有什么东西在晃,下意识地伸手够了够,那个东西却被往上提了一点,抬头仔细一看,才发现是个玩具,另一头在裴沨手里拿着,就背过身朝另一边坐着。

裴沨见他不理自己,又把钓鱼竿往下落了一点,许时熙觉得很烦,抬手想打开,却总是碰不到。

本来季见深极端洁癖,就同时多少带有一点强迫症,许时熙还正在看他强迫症发作的那段戏,来来回回伸手去碰,自己都快强迫症发作了,又试着抓了几下。

旁边李雯已经看着笑了半天,还有几个工作人员也憋着笑,跟裴沨说:“哎呀你快给他,急死我了。”

裴沨也笑了,还是不给他,收回来在鱼竿末端吸了一条小黄鱼,又在许时熙面前晃来晃去。

“你那是逗猫棒吗?”林盛海也中间休息,拿了瓶矿泉水喝,上午拍摄顺利,他心情很好,也开了句玩笑。

许时熙已经烦到要发火的边缘,裴沨才把鱼竿往他手里一坠,小黄鱼掉到手里,半张的塑料小鱼嘴里还叼着张纸条,展开上面有一行字——别生气了。

没有见过这么道歉的,本来不生气都快把火拱起来了,许时熙又无语又觉得有点好笑,把纸条叠好装着,拿起鱼丢他手里,已经到了吃饭时间,他去跟剧组其他演员一起围着坐在一起吃盒饭,让李雯把裴沨的马扎拿过去给他放到一边。

李雯也没太在意,她认识许时熙都快两年了,许时熙又和她自己弟弟差不多大,拿他当小孩子,接过马扎笑了笑就拿去给裴沨,叫他自己看着办。

裴沨不太习惯和那么多人坐到一起吃饭,而且许时熙旁边也没空位了,就自己找了个角落坐下吃。

许时熙忍不住回头,看到他一个人待着显得很孤零零,就想起高中刚碰到裴沨的那段时间,闷闷地咬着碗里的牛排吃了几口,起身拎着马扎过去和他隔了好几米井水不犯河水地坐下。

裴沨看着他的背影笑了一下,也没挪过去,不然他大概会跑,就只能这样吃了顿午饭。

已经快到十月底,却还是偶尔有雨水,中午还一片晴朗,到了下午三点多乌云遮顶,眼看就要下一场阵雨。

林盛海就想赶着下雨前拍完这场戏,结果拍到一半倾盆大雨就突然下了起来,机器什么的提前都做好了防护,拍戏的演员却没办法,多少都淋湿了一些。

裴沨还在拍他出门办案查访的那段,站在窄而偏的屋檐底下浑身都被浇得湿透。

助理赶紧拿过来毛巾和干净外套递给他,林盛海让他去换下衣服,免得感冒。

雨下得太急,只能暂时停下来等一会儿,剧组里熬了点姜汤,裴沨也接过去了一碗,正要喝时看到许时熙在拍下面那场戏。

许时熙被分在室内a组拍摄,季见深从窄巷里出来,身上的衣服满是血污,他惊恐地低头看着自己鲜血淋漓的双手,和手里锋利雪亮的美工刀,不敢相信刚才的事都是他自己做的。

他时常会做梦,有时候梦到自己深夜独自一人走在街上,眼前有很多面目模糊,被浓重黑雾笼罩的人,他们身上的颜色浑浊暗沉,带着让人遍体生寒的感觉。不知道从哪天起,他眼前的世界就忽然变了,人不再是人,失去了具化的形象,只剩下斑驳的色块。

拍完后许时熙手心里还拿着那个刚才捏破的血包,顺手丢到旁边垃圾桶里,然后打算去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