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洵弄了一盆清水,洗手上的脏污,却怎么也洗不太干净,老板弄回来两个旧车胎让他擦擦,方洵还没来得及弄,都靠在腿边。

裴沨帮忙把上场的道具放回库里,回来时站在离监视器后面大概两三米远的地方,隔着屏幕看许时熙。

许时熙今天多化了一点眼妆,加深了眼底的卧蚕,头发抓乱了显得有些毛躁,胳膊和腿都消瘦,合在一起多了几分稚嫩的孩子气。

少年浑然不觉眼前的男人暗藏的凶意,手上拿脏毛巾使劲擦着车胎,不时地抬头跟他说话。

等关了店门回家,他摸着兜里厚厚的一叠钱,感觉像揣了一辈子的希望,踩着脚上破洞的球鞋,飞快地往家里跑,夜风兜起他沾着污泥几乎看不出本来颜色的白背心,鼓在身后像一只亟待张扬的帆。

快跑到家门口时,不远处天际忽然炸开了无数簇冷焰火,苍白明亮,越过拥挤的人群,有蜿蜒的血从门缝下淌到他脚边。

接到报警电话过来的警察拦着围观的人,也按住了浑身颤抖,无意间已经涕泪横流的方洵。

李雯在旁边看着忍不住跟着抹了把眼泪。

裴沨也看得有些发怔,镜头里的人有他最熟悉的容貌,他却没法把那当作许时熙,每个眼神每个动作都透着陌生,那应该是方洵。

等到场记打板,裴沨回过神来,拿起搭在旁边的外套朝许时熙那边走过去。

对许时熙来说,这部戏难的不仅是人物性格不好掌握,还有方洵总是在奔跑中,无论从哪种意义上,呈现在表面的就是从头到尾无数场景都需要他跑很长一段路,而且这些都很难一条过,今天还算好。

裴沨过去时,许时熙接过外套穿上,撑着他手臂站稳,然后去找梁嘉平。

从开拍到现在梁嘉平对许时熙一直很满意,尽管有时候也会ng,但大多数情况下并不是演技出问题,只是导演和演员之间沟通的问题,感觉没找到位,稍加点拨,许时熙很快就能调整状态演出他想要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