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那确实是周远川的妈,是许时熙大爷爷的女儿,那年许时熙父母出事,手里还欠了很多工程款,家里积蓄都拿去填那个坑了,还卖了老家的房子,还好勉强能够,就是没剩下什么能让他们爷孙俩接着过日子的钱,从亲戚那儿东拼西凑借钱办了丧事,尤其周远川家给他们借了很多。

前两年已经把钱还上了,但当初雪中送炭的人情是没法就那么还上的,更不用说还是亲戚关系。

周远川他爸爸今年要做手术,就过来借点钱,也应该给,许老爷子答应过两天去医院看他的时候就给拿过去,也不着急还。

他平常不怎么数那个抽屉里的钱,都是留给许时熙花的,这次要用才拿出来数了数,怎么看也不太对,没少反而多了几千,就拿着去院子里问许时熙。

“小熙啊,爷爷给你的钱怎么都没花,那这几个月在学校里拿什么吃饭?”

许时熙去打工的事跟许老爷子说过,就说:“爷爷,我身上还有钱,不用那么多。”

“那不行啊,”许老爷子摸摸他的脸,忽然越看越觉得怎么瘦了,把那叠钱塞给他,说,“爷爷又不花什么,都是留给你的,快拿着。”

许时熙只好先收起来,这钱放了几个月,有□□千了,捏着很厚的一摞。

他在家里待了一白天没出门,第二天等晚上去酒吧的时候,顺路去银行把钱存了,是家里原来许老爷子自己办的卡,一直没怎么用。

楚宁舟给他的那个酒吧地址离长青路那边很远,许时熙提前走了一个多小时,到地方时间也差不多了。

毕竟不太熟悉,他先去找经理问了下情况,才去后面拿吉他。

这家酒吧比起楚宁舟那边更大一点,而且乱,人很混杂,一进来音乐声震耳欲聋,中间还有个舞池,人群拥挤,顶上闪烁变化的灯让人有些头晕目眩,要求的时长也比楚宁舟那边多了一个小时,虽然中间也能休息,但唱完下来的时候嗓子还是有点哑。

许时熙把琴放回去,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杯感觉味道寡淡,才忽然发现自己好像已经有点儿习惯每次唱完之后裴沨给他冲的柠檬水。

他靠在角落桌边喝水,低头刷了会儿微|博,正打算回去的时候被人从旁边撞了一下,幸好杯里已经没水了。

顺手把纸杯丢到桌旁垃圾桶里,回头一看才发现撞自己的人有点儿眼熟,尽管戴着一顶黑色鸭舌帽,帽沿还压得很低,但那件冲锋衣却一模一样,是林倦,不知道他怎么会来这儿。

就只在沈昼川家里见过一面,还是陌生人,许时熙就匆匆看了他一眼,然后打算离开,林倦却像是喝多了一样,靠着他腿边倒下去了。

许时熙没办法,他一动腿林倦就得躺地上,就算不是多红的流量,深夜倒在酒吧里万一被人拍到也够八卦几天了,这个情况说不定还得带上自己,许时熙只好把他扶起来,旁边角落里沙发上没有人,他就把林倦扶着过去坐下。

林倦坐下后用手往起拨了拨帽沿,看许时熙要走,指着他说:“……装不认识我。”

一听他说话已经醉得舌头都大了,口齿不清,许时熙也挺惊讶他都喝成这样还能记得自己,说:“我是真不认识你,纯粹路过,用帮你叫个车么,但我只能给你叫一下,我还有事着急走。”

林倦朝他摆摆手,示意他要走赶紧走,然后从桌上拿了瓶不知道谁剩下来的酒就要往嘴里灌,许时熙赶紧按住。

他也不想多管闲事,但就这样把林倦扔在这儿,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儿,又有点纠结,他也不认得其他人,只能给沈昼川打了个电话。

打过去才突然想到现在都几点了,想赶紧挂掉,沈昼川却已经接了起来。

沈昼川还没睡着,看到是许时熙的电话就直接接了,结果听到电话那边声音嘈杂,像是在酒吧,皱眉问他:“怎么还没回家?”

许时熙简单跟他说了一下碰到林倦的事,沈昼川沉默了一会儿,说:“没事,你把他放在那儿,我跟他经纪人说一声。”

许时熙跟他说了句谢谢,也没有走,去旁边找了个离这边还有点距离的位置坐下,等了半个多小时,看到有人过来把林倦接走了,才从酒吧出去,却在门口捡到一个真皮钱包,等看到里面那张身份证的时候忽然觉得有些事儿真是巧到无法形容。

大半夜的他也不能再麻烦沈昼川了,钱包已经捡到,总不能再给他原地放回去,只能拿上等明天再说。

早上要去学校的时候许时熙差点忘记带那个钱包,匆忙装进书包,里面一张没塞好的照片滑落出来,上面的林倦眉眼比现在稚嫩很多,可能是三四年前的样子,很亲昵地搂着一个男生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