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小椿惊掉下巴,心想裴沨不会半路把东西扔了吧,转念一想男神不是那种人,犹豫着还是交给他了,顺便把路萍萍拿来的剧本也给他,说:“那你把这个也给小熙吧,下周开始要排练,还得告诉他提前记一下台词。”
许时熙什么也不知道,他还生无可恋地裹着被子缩在床上,头还是很晕,一坐起来眼前就飘,中午也几乎没有吃饭,就晚上起来喝了两口粥,等差不多躺到晚上七八点的时候他才起床换掉身上汗湿的短袖。
昨晚睡着后连着做了好几个梦,也说不上是梦,大概就是在半梦半醒的时候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想了很多,大部分都是他看过的原书里的情节,偶尔有几个雨夜赛车场上的画面穿插在里面。
许时熙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喜欢男生,可能是高中,也可能更早,但他好像从来没有细想过这个问题,他没有亲人,不需要去考虑有没有谁会不能接受他的性向,很顺其自然地就这样一直过下来了。
他也没有谈过恋爱,忙着学习忙着工作,没空去喜欢哪个人。
许时熙坐在床边系鞋带,忽然想起来昨晚赛车结束后裴沨坐在摩托车上摘头盔和手套的样子,手上顿了顿,有点后悔听裴沨的让他骑车带自己回家。
他清楚自己不至于这么短的时间就能喜欢上谁,甚至直到现在还偶尔会对这个地方有种不真实感,但不得不承认昨晚的事让他心里乱了一下。
出院子去看的时候许老爷子不在家里,屋里桌上放着一个搪瓷杯,许时熙揭开盖子看了一眼,里面晾着水,摸着杯壁还是热的。
许时熙端着杯子出了门,走到巷子口灯下在一众老头中间找到了许老爷子,艰难地挤过人群伸手进去拉了下他的袖子,把搪瓷杯递给他。
许老爷子探着手摸了下他的额头,说:“乖崽,再回去躺会儿,出点汗明天就好了。”
许时熙嗯了一声,说:“爷爷,你一会儿回来的时候给我打电话,我出来接你,巷子里黑了。”
看着许老爷子点了头,许时熙才往回走,走到家门口的时候没进去,在外面台阶上坐下了。
隔壁院子里有个小姑娘是学唱京剧的,每天晚上都在院子里练嗓子,许时熙原来也学过一点儿,还是他刚拍戏不久的时候,在一个灵异短片里演花旦,老北京胡同里破落的小院,男主翻家里旧木箱找到一摞戏服,那以后就开始各种鬼上身。
许时熙想得出神,没注意旁边有人走过来,弯腰用指尖碰了下他的肩膀,许时熙差点吓得蹦起来,一抬头看到裴沨面无表情的脸,在白惨惨的屋檐灯下面有点儿瘆人,冷汗都要下来了,说:“你怎么神出鬼没的?”
裴沨很无语地看着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忽然间抬手指了下他身后,说:“那是什么?”
“啊?”许时熙惊慌回头,结果还真在院子里看到一个黑黢黢的影子,夜风一吹还轻轻地晃动了两下,他从台阶上手忙脚乱下来,躲到裴沨停在旁边的自行车后面,“什么东西?”
裴沨没说话,低头点了两下手机,打开手电筒,往院子里一照,是许老爷子下午刚搬回来的盆栽。
许时熙看清楚以后松了口气,无意间往裴沨那边扫了一眼,看到他嘴角带着笑,才反应过来,莫名窘迫地说:“你故意吓我干嘛……大晚上的。”
“才刚刚八点,按灵异电影里的情节,你还得再等四个小时才能……”裴沨话还没说完,被许时熙从身后轻轻推了一把,“哥,你快进去吧,求你了,你再说我晚上都不敢起来上厕所。”
裴沨把自行车给他推到院子里,从书包里拿出作业和剧本递给他,许时熙叫他在院子里小石桌旁边坐着,去屋里给他倒了杯水,然后自己坐在对面翻开看剧本。
也没有什么特别复杂的情节,大概就是要毕业了怀念高中时光,讲友情和朦胧初恋一类的故事,台词也不多。
他当时走了表演的路纯属意外,但后来却是真情实感喜欢上了,对他而言那不止是工作,也是他生命里很重要的一部分,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什么时候才能有机会再去拍戏。
许时熙看完剧本,发现裴沨还没有要走的意思,问他:“你今天不打工么?”
刘春玲这两天都不在家,裴沨拿着手机给裴诺诺发消息,告诉她晚上自己该怎么弄饭吃,听到许时熙的话,抬起头,随口问了句:“你怎么知道我晚上打工?”
完了,许时熙忽然回过神,觉得自己发烧了半天脑子都开始不清醒,为什么知道,因为我跟踪过你啊,这是什么神经病理由。
幸好裴沨没有要追问的意思,接着说:“我今天晚上九点半的班,现在去太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