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摇了摇头,又回店里取出一个盆,开始炸下一锅油条。
回去以后许老爷子已经在院子里把小桌板支好了,一老一小就坐在外面吃早点,许时熙看着老人花白的头发,忽然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他从小就没有父母,是在孤儿院长大,小时候性格很孤僻,没有人愿意领养这样的小孩,他就一直留在了孤儿院里。当时的老院长对他很好,包括后来他去读高中,生活费都是老人自己攒出来给他的,可惜他还没能来得及报答,在他上大三的那年,老人就因为心梗去世了。
许老爷子感觉这孩子今天怎么吃饭老抬头看他一眼,就问:“小熙是不是最近又缺钱啦?爷爷前几天刚领的退休金,就在那屋柜子里,你要用就自己去拿。”
许时熙鼻子酸了一下,使劲眨了眨眼,说:“爷爷我不缺钱,我一会儿想出去一趟”
许老爷子向来溺爱孙子,再加上这孩子的父母十多年前就出意外都去世了,现在只要人好好地能回家,也不管他是去哪儿。有时候听街坊邻居说他孙子不懂事不听话,心里还挺来气,觉得我家崽虽然烫头打耳钉总考倒数第一,但还是天底下最乖的崽。
吃完饭许时熙把桌子收拾好,和许老爷子说了一声,就出门去了。
他是想把头发染回来,现在看来他很可能真的会一直在这个地方待下去,他可以一时把自己假装成原主的样子,但一个人的性格和习惯,永远无法彻底改变,他也不可能一辈子把自己装成另一个人,还是得慢慢恢复成原来的自己,不然早晚会露馅。
染头发花了半个上午时间,许时熙以前拍戏做造型的时候也总容易困,他给自己安排的行程太密集了,有时候下了飞机就赶到下一个剧组,中间连吃饭补觉的时间也没有。他坐在理发店椅子上习惯性地打了个盹,再睁眼时镜子里已经是一头清爽利落的黑发。
摸出手机打算付钱,这才发现有条未读消息,是沈昼川发来的,叫他去学校附近的酒吧街。
第三中学是b市最好的公立高中,按许时熙原来的成绩根本不可能考进去,还是因为学校里一个主任之前腰疼,找了好多地方看不好,最后在许老爷子那儿挂号针灸看了三个月不疼了,这才看在这个份儿上让许时熙插班进去。
他一开始听老人说孙子乖巧懂事,还信以为真,结果后来看许时熙成天打架斗殴,跟着沈昼川惹是生非,悔得肠子都青了,但也没办法,沈昼川有办法在校长那儿保住许时熙不被退学,他只能干瞪眼。
许时熙按沈昼川发来的地址找过去,发现是个台球厅,进去后在角落里看到了沈昼川。
他身边还是昨天那伙人,只是除了沈昼川外都有点愁眉苦脸,跟霜打的茄子一样,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许时熙松垮下肩膀,双手插兜走进去,在后面嬉皮笑脸地叫了声沈哥。
第4章 熙哥还是熙崽
沈昼川正坐在台球桌角,听见他的声音回头过来,挑了下眉,戏谑道:“熙崽怎么突然染头发了?”
其他小弟听见这个称呼跟着哈哈笑,有一个离许时熙最近的,伸手过来揉了把他的头发,他原本发质就偏软,揉一下立时乱成一团。
许时熙忙抬手护住自己的头发,然后顺势用胳膊肘往他肩膀上怼了一下,骂道:“敢动你熙哥头发,欠收拾了吧?”
沈昼川垂着腿坐在一旁看着他们打闹,眼里没有一点笑意,他昨晚堵裴沨的事不知道怎么被他爸知道了,回家以后被劈头盖脸一顿训斥,还冻结了他手里的那张卡,叫他去给裴沨道歉。
让他对裴沨低头,简直是在做梦。
沈昼川从兜里拿出一盒烟,在漏过百叶窗的阳光下,修长白皙的指尖干净到几乎透明,旁边小弟给他点上烟,凑在一起十分熟练地吞云吐雾。
不管是小时候在孤儿院的那些年还是后来当演员拍戏,都让许时熙对人的情绪变化很敏感,他明显地察觉到沈昼川现在情绪很低落。
但沈昼川不是他能问的人,握着球杆琢磨了一会儿,许时熙漫不经心地搭上旁边一个小黄毛的肩膀,说:“怎么回事儿今天,一进来看见你们都蔫儿了?”
小黄毛叫余准,原来跟许时熙还是邻居,上个学期爸妈为了他能好好学习,在学校附近租了房子,一起搬过去了。
余准愁眉苦脸,说:“熙哥你还不知道,何老师不是要休产假来着,下周老蒋要来带咱们班物理了,而且还是代理班主任,这下算是完了。”
许时熙这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回事,蒋凭是他们高一时候的班主任,那一年大概是许时熙他们这群人人生里最安分老实的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