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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迟迟束不好领带,绞尽脑汁地想着顾君行教他的方式,可现在无人会帮他再整理着装了。

他最终将领带扯下来,丢在床上,然后开始练习怎样正常地祝福。

“恭喜你,吾友,祝你新婚……”将夜开口,才觉得声音嘶哑,他试了又试,也无法把快乐,平安,幸福说出口。

一切的辞令都是说谎,他只觉口舌被封住,让他不能说出违心的谎言。

但是他还是不知疲倦地对镜练习,试图让自己露出一个正常的表情,不至于把这件事搞砸。

“我办不到。”将夜想到,“我要被烧成灰了。”

他在混乱和清醒中煎熬,欲望的野兽在他内心挣扎撕咬,仿佛即将咬破牢笼,将爱与恨的巨兽释放,

将夜赤着脚踩在已经一片凌乱的屋内,越过灰烬、碎玻璃与纷飞的羽绒。被套与枕头上有数个刀孔,是他发过疯的痕迹。

他去洗了把脸,冷水让他清醒了些,却看见镜中的自己,脸色像是苍白的石膏,唇瓣干裂,发丝凌乱,深邃的眼中蕴含着骤风急雨,血丝是彻夜未眠的遗留品。

仿佛失去归路的孤狼。

我没有归处了。他想道。但这该死的居然是他自己的选择,都不知道这是在折磨谁。

顾君行若是不需要他,他迟早要再去时空中流浪,到达他的下一世那里,看着他再如凡人一样组建家庭,幸福一生。

思及此,他的刀却霎时插进玻璃中,发出刺耳的响声。镜面龟裂。

他深吸一口气,把插进镜子里的短刀拔出来,碎裂的镜面有蛛网一样的痕迹,破碎地映出他冷淡的面容。

这是幻境,都是假的。不能被影响。

他得战胜这些该死的情绪,不然他就会克制不住的去毁掉这场婚礼,他不能在幻境里败给自己那些秘不可宣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