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余涯做的紧急处理已经差不多了,那颗子弹直接打穿武赤藻的腹部,不过看位置没有伤到要害,起码没打到胃部,于是杜玉台轻松道:“好消息,胃酸应该是不会流出来,不然清理起来挺麻烦的,坏消息是他这伤还是需要个手术,我没这个条件。”
余涯忍不住鄙夷道:“你还是个医生呢。”
杜玉台:“……精神科的。”
“老韩就来了。”古德白看着床上昏迷的武赤藻很久,忽然转过身去对余涯说道,“你去接老韩,免得莎乐美中途截人。”
余涯有些不甘心:“可是——”
最终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把枪递给古德白,然后自己往楼下去了。
“看来他瞒了你很多事情。”杜玉台是局外人,一眼就把局势看得清清楚楚,不管是刚刚余涯那句不可能还是现在古德白的有意支开,“本来还挺羡慕你的,不过现在来看,你好像没比我轻松多少,大家都是一样的水深火热啊。”
古德白微微笑起来:“好歹现在有眉目了。”
杜玉台看向那扇破碎的玻璃,那上面倒映着古德白精致而冰冷的眉眼,他在这个时候居然还能笑得出来,这让医生有种难以言喻的恶寒感。尽管陷入险境的时候,杜玉台也曾自嘲的苦笑过,然而那种笑容更像一种情绪的表达,而古德白的笑容如同一张假面,让他整个人看起来理智到近乎可怕的地步。
他没办法跟古德白这么轻松地笑起来。
在余涯走出去的这段时间里,古德白就在离武赤藻不远的地方跟杜玉台交换了彼此手上的情报,他甚至没抬起头多看那个年轻人一眼。
杜玉台曾经以为自己多少是有些了解古德白这个人的,不过这会儿又没有那么确定了,毕竟他实在没有变态到在一个奄奄一息的伤患面前聊正事的喜好。而古德白似乎不以为意,他甚至没发现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妥,而是自顾自地询问起来:“你是说,莎乐美的性格很不稳定?”
“不错,或者换句话来说,她这个人的脾气很暴躁,喜怒无常,像个一点就着的炮仗。”杜玉台微微皱眉道,“这句话说起来也许有些不合时宜,不过我个人认为这次情况很有可能是她一意孤行,而不是她背后的组织授意,甚至很可能不是要杀你,而是为了那张纸。”
“也许她既想杀我,也想拿到那张纸。”古德白坐在单人沙发上,他带着一身令人不自在的血仍旧显得镇定自若,看上去就跟穿着西装的时候没两样,“她对我的头开了两枪,如果没有武赤藻的话,大几率我现在正在病床上昏迷,甚至是直接后会无期了。”
杜玉台若有所思道:“那她去找南野拿掉定位器就可以理解了,搞不好这姑娘想直接单干。”
“所以,余涯才会说不可能。”
古德白看着杜玉台,轻飘飘地一锤定音,声音不知怎的听起来有点吓人。
杜玉台不由得苦笑起来:“听起来我们俩简直像是同谋一样。”
尽管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个说法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在杜玉台跟莎乐美翻脸之后他就猜到自己最终可能得跟古德白站在一起。毕竟从莎乐美透露的情报来看,她的组织实在不算是什么好货色,与虎谋皮从来都没什么好下场,只是现在看古德白似乎也不算很清白的模样。
这让杜玉台稍微有点后悔起自己的草率了。
不过他倒是没想到余涯居然会对古德白隐瞒什么,毕竟从往常打的交道来看,他是那种会为了古德白杀人的类型,刚刚自己就差点出事。而愿意为古德白去死的那个年轻人正安静地躺在后面,呼吸微弱得听起来像是没有了。
“你看起来不太担心他的情况。”
交流完情报之后就是等待,杜玉台不太喜欢这种安静的气氛,尤其是面对一个思考的古德白,简直跟恐怖片现场一样,于是只能开口。
古德白抬头瞥了他一眼:“你知道我什么都做不了吧。”
即便是相同的几个小时,给人的感受也有不同,如果带着武赤藻去医院,看着医生有条不紊地接手工作,让自己忙碌起来,会显得过去很快。可等待反而会让时间变得极为漫长,就好像这会儿,他们仿佛正看着武赤藻死去而无动于衷一样。
知道自己什么都做不到的人不少,可能冷静下来什么都不做的人却不多,人到底是感性动物。
杜玉台被这种口吻吓到了,他苦笑起来:“你怎么能这么冷静,说实话,你真的是人而不是机器做的吗?”
“当然了。”古德白古怪地凝视着他,用几乎波澜不惊的口吻说道,“我现在就很愤怒。更何况选这个时间来找我,难道你觉得自己很正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