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你会交际舞吗?”

武赤藻窘迫地揪紧裤子:“我什么舞都不会。”

“我不喜欢热闹,杂技表演之类的东西,你就不要多想了,乐队也懒得请,客厅里的唱片机暂且还可充数。”古德白对这种事实在深恶痛绝,更何况他要是请了乐队,等同宣告天下要举办个宴会,八成要递来一大堆请帖。

武赤藻对生日的妄想并不多,倘若有人记得,有一碗面,最多奢求再增个蛋糕,尽管他不知道那东西有什么用,可似乎人人都有个,点上十来根细细蜡烛,一口吹灭,是极富有仪式感的行为跟物品。

他对古德白所说的一切都没有任何期望,可听一桩桩、一件件被否决时,仍然觉得心凉。

这种东西,原本没想过倒也罢了,一旦被提起,难免就滋生出点心思。

“至于交际舞嘛,倒很应该要学一下。”古德白仔细打量着武赤藻,微微笑道,“你往后还不知道是什么人生,说不准也要出席那样的宴会,我亲自教你好了。”

武赤藻还不明白古德白只将自己当做看望异能世界的一扇窗,心中不由暗想:我的未来大概是去读书认字,多学点知识,好让老板以后有什么任务可以多想到我。这交际舞又是什么,是一种舞蹈吗?

他满脑子胡思乱想着,忽然听见古德白凑近,声音带着点笑意:“你将手放在我的腰上吧。”

“什——什么?”武赤藻只觉得古德白冰冷的手将自己的手牵到柔顺的布料上,他正握着老板的腰肢,这滋味原先是冷,而后是热,再然后,他的大脑就罢工了。

唱片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运作的,大概是在古德白方才起身贴近时摆弄好的,旋律似阳光一般倾泻下来,将地毯铺满,颤动的音符随着武赤藻的心跳一道起伏,将他的生命融入每个节拍。

他们往日或坐或站,并没特别亲密地靠在一起过,武赤藻挨近了古德白,才意识到自己是要比老板矮一点儿的,不算多,只不过他还在长身体,再过段时间说不准就比老板高了。

当古德白将手放在武赤藻掌心里时,年轻人总算回过神来,只是也不多,他看见对方的嘴唇在说着许多话,可却听不太明白。手指窸窸窣窣地动弹着,轻柔滑过肌肤,不经意触碰到手腕,武赤藻天生就擅长学习,是个顶聪明的孩子,纵然一句话没有听见,可仍跟着古德白的步调起舞,竟也协调。

古德白絮絮叨叨说了不同的舞种,从礼仪到亲密,大致介绍演练一遍,到最后时,他与武赤藻贴得过于密切,便也学陈芸芸那样,将脸枕在年轻人的肩头附耳说话,如同爱侣一般:“交际场合大多是说些废话,毕竟场合不便,不过你要是想说悄悄话,跳舞倒是掩饰,只是小心旁边。”

武赤藻只觉得恍恍惚惚,肩头微微发沉,他不敢动头与脖子,只将眼睛往下瞅。

便见古德白轻轻侧着脸,似笑非笑地说着话,神情仍带有半点漫不经心的模样,并未正眼看回来,却不知道怎么回事,竟被琢磨出几分温顺的意味来。

“千万别踩着人家女孩子的脚。”

那口热气吐在武赤藻的耳垂上,又好似烟雾般落在他心头,

武赤藻只觉得全身被灌了铅水,一下子走不动了,古德白没他力大,猝不及防被原本配合的身躯带回原地,不慎踩在他的脚上。年轻人浑然不知痛,倒把古德白一下子惊起,他撤开身体,低头一瞧,顿时挪开脚,无奈道:“是你突然停了,这可不算,千万也别跟刚刚那样扯人家姑娘。”

原本热乎乎的脖颈忽然发冷,胸膛前似有若无的温度也骤然散去,古德白的手轻巧从他身上滑落,武赤藻仍掐着那把腰,隔着一层布料,只觉得又柔又韧,好似一使劲就能轻松提起来。

武赤藻是被泼过水的烟花,火已经烧到眉睫,悄无声息地灭在湿漉漉的灰土里,他竟觉得喘不上气,胸膛跳动的心脏擂鼓般咚咚直响,喉结滚动,一口唾沫咽下干涩的喉咙。

他想自己是睁开眼的,否则这满屋亮堂,怎么看得清楚;可他又想自己大概是闭着眼的,否则既无汗水滴落,怎么视野一片模糊。

“武赤藻?”

唱片机的旋律突然停了,古德白不明所以地转头看了看,忽然感到腰上一松,武赤藻正垂着脸猛然往后退。

“我,我还有作业。”武赤藻艰难地从咽喉里挤出这几个字,飞也似的逃跑了。

纵然是古德白再如何聪明,也想不到自己心血来潮教人跳舞竟会将人吓成这样,见着门几乎被掀翻,不由哑然失笑:“就算是脚被踩痛了,也没必要这样慌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