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抬手打断他:“你一会儿叫我施主,一会儿叫我大人, 又自称属下,元大人,你真明白自己的定位吗?”
“你若想为臣, 就收起你那道貌岸然的一套。你若真想做个出家人,与世无争,看在你之前立下不少功劳的份上,我自会让人给你修一座庙宇把你这位住持供起来,隔上三五月,给你添份香油钱。”
一念的话说得丝毫不留情面,饶是元真自认心性淡泊,也有些撑不住了。
他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痕,笑容中透着勉强:“一念……”
少年如鹰的眸子盯着他。
元真后面的话就卡住了。
一念嗤笑一声:“佛说,学佛当看破红尘,超然物外,学个解脱。道说,学道讲究自由随心,随缘而已,学个逍遥。我如今瞧着元大人,既不解脱,也不似逍遥,竟当真瞧不明白,还请元大人解惑。”
元真沉默。
屋里安静的可怕,二人对望,互不相让。
明明一个是青年,一个是少年,随着时间的推移,后者反而隐隐占了上风。
一念端起手边的茶杯,揭开茶盖,慢条斯理地拨了拨茶沫,缓缓呷了一口。而后放回原位。
茶杯在桌上发出一道轻轻的响声,很细微,却在此时异常响亮。
一念叹了口气,似无奈道:“此法想者,亦是颠倒。颠倒者,即是大患,应离之啊——”话落,又是一道长长的叹息。[注]
元真:………
一念啧了一声,想起什么一般:“那位大师是个很有趣的人。他常常苦恼,那些闻名而来的人一见到他就行叩拜礼,大师也很无奈,他说他得回礼啊。他常道:有恭敬心打个招呼就好了,何必弄些形式主义。还道他最怕一脸佛像,一口佛话,一身佛气之人,仿佛进了屋,连屋子里都染透了,有什么意思呢。佛在心中还是在表面,恐怕也只有当事人才清楚了罢。”
元真:………
一念理了理袖口,直视他:“今日难得说了这么多,元大人莫怪。我还有事就不留元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