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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香兰以为她吓着了,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揽着她:“妹子不怕,我们走远点,我们不待在这里了。”

“妹子,没事了,我们离开这里。”

“没事了,没事了……”

她一直在重复“没事了”三个字,不知道是在安慰张宿,还是在说服自己。

她自己都没发觉,她揽住张宿的手抖得厉害。

源于过往的经历,她对官兵有种骨子里的害怕。那种害怕,甚至胜过对匪徒的害怕。

大概是因为匪徒即使可恶,杀人如麻,可一刀下来,人死了就死了,好歹落个痛快。但是那些官差不一样,他们用钝刀子慢慢磨,直到他们底下的民受尽折磨,耗尽最后一丝血泪,才会咽了气。

郑香兰闭上眼,脑子里不受控制的浮现出她跟丈夫还在村里的时候,官差隔三差五来收税,那真是没有尽头的噩梦。

她们两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缩到了难民群边缘,周围的人掀了掀眼皮,很快又收回目光。

这个世道,女人和孩子都是死得最快的。

张宿就这么硬捱着,她准备晚上想办法翻进城,外面的情况越来越恶劣了。

干旱已经有几年了,久旱必蝗,但是她问过妇人,干旱至今还未发生过蝗灾。

张宿可不会乐观的以为蝗灾不会出现,反而心里更加沉重。至今未有蝗灾,一旦爆发那会有多恐怖。

她从怀里摸出草根吃,这是难民群里最常见也最不惹眼的食物了,然而张宿刚吃了两口,就有人围上来,是两个瘦弱的男人。

“把吃的拿出来,否则杀了你。”因为太久没吃没喝,对方声音哑得厉害。另一人迫不及待去掐张宿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