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萧死后的第三天,我第一次掉眼泪。
一回忆起了萧,我便开始想念欧阳。我离开了那个伤心的地方,可他还留在学校读研究生。那里到处都有我们的痕迹。一起吃午饭的亭子,一起自习的图书馆,一起翘课时逗留的小卖部,还有萧爱去的那个可以看到夕阳的楼顶平台,我拉着他们陪我写过生的家属区的老房子,以及萧离开这个世界时待的那间宿舍。
我来日本后还没往国内打过一个电话,我怕。我一点都不敢听欧阳的声音,我怕他说着说着说了些我不想听的东西。那些合情合理,却导致萧离开我们的一些话。很多事我不是不懂的。
一次,欧阳告诉我,那间宿舍被空出来了,说学生反映到了深夜会听到吉他声。
所有人都把这事当笑话。
"简直胡闹!"我叫。
"对啊。"欧阳说,"绝对的心因反应。"
然后我们很自觉地换了话题。我说到靖智,说到父亲,说到学习,但我没提加贺。
他说,遇到了合适的人了吗?
不,我说,这样我会觉得对不起萧的。
笨蛋!欧阳说。然后下了。
我沮丧地看着电脑。萧走了大半年了,很多人都忘了他了。新生入校,听到的是关于他的鬼故事,昔日的同学也都不愿再提起他。他最爱的两个朋友天南地北分离着,仅靠着一条细细的网络线维持着思念。
我在想,他现在在干什么?看着我们,还是早就投胎转世?
不论我多少次看到他的幻像,可他毕竟是死了,化做灰烬了!
但我从没觉得,他死了,就没了思想了。他一定是知道的,知道我们在他的死亡的痛苦和现实的无奈中挣扎。
夜深人静时,我一遍又一遍地听着他最喜欢的foreverlove,希望能记住曾经的点点滴滴,和他逐渐模糊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