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凉嘴唇抿成一条线,默默垂下了眼。
这年除夕,季桐正式将季凉收为养子,她喜欢小孩却求子不得,季凉除了不会说话外处处讨人欢喜,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
从埋在尸堆雪地里的半死人到时川季家小公子,季凉的人生扭转仅在二公子的一念间,有时候往往只是一瞬,便可注定彼此的一生。
也只有二公子晓得,这一切绝非巧合,早就写好了,只有那个凉字,是他一时兴起胡说的,区区名字,不至于改了对方命数。
过了十五,二公子便迫不及待的要上路了,说是想在惊蛰前游历到江南梅城,旧年约了几位好友,在梅城盐湖听雨赏花,喝惊蛰酒。
在西北地的时川,是没有春天的。
离开那日落了大雪,纷纷扬扬摧枯拉朽的暴烈,二公子同家里人喝酒饯行,季凉胃口比平日差了许多,沉着一张脸埋头闷闷吃饭不夹菜,二公子瞧在眼里只当没看到。
季桐倒是一副心知肚明的口吻:“凉儿舍不得他小舅舅了。”
二公子笑笑没接茬,继续喝酒聊天诉离别。
他与阿成在众人的簇拥下出了肃城,行于白茫茫的天地间,终于松了一口气,阿成问他为何不去争家主之位,他只兴趣了了的撇了撇嘴:“姐姐那样喜欢姐夫,姐夫又看重家主之位,我本身不喜欢这些,何苦损人不利己呢?”
“可家主他为人实在有些……”
“姐夫他虽性子阴狠些,但为人周到圆滑,做家主比我适合得多,且一切有姐姐辅佐,你在瞎操心什么。”
阿成翻了个白眼,二公子淡笑道:“事事都有其自定的因果,挂碍太多头发掉得快,别瞎操心了。”
阿成压下心中的不甘,闭了嘴不再多言,两人行了一阵,蓦然发现雪地里有一团小小的影儿,远远看去似伫立于雪地中的雪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