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鹞说得很诚恳,其间汪律师还提供了何丽纯放在卧室里的他们的合照,证明他们的关系的确很好,甚至到了谈婚论嫁的程度,这样的情况下他会杀人的可能性就变得微乎其微,最后,汪律师又让萧鹞讲述了一遍当晚他去何丽纯家后发生的经历,然后请法警把现场勘查的数据和证物袋呈上,说:「根据法医提供的验尸报告,凶器是市面上常见的短刀,不属于死者所有,应该是凶手自带的,证明凶手早有准备,而非临时起意,死者生前曾跟凶手搏斗过,用瓷器打伤凶手额头,而她自己前胸也被刺两刀,导致死亡,如果凶手是我的当事人的话,除非是他的传导神经出了问题,才会在杀人后再晕倒,否则一个女人身中两刀,是完全没有力气再将一个成年男子打晕的。

「如起诉书上所说,现场当时很混乱,我的当事人由于头部受伤,导致不小心被桌椅绊倒乃至晕厥,但请大家设想一下,如果他是有目的的杀人,怎么会这么不小心的把自己绊晕?还有一个最大的疑点,杀人无非情杀仇杀,或金钱纠纷,从各位证人的证词可以看出,他们只是一点小矛盾,根本达不到为情杀人的程度。

「至于金钱纠纷,刚才也提到了,我的当事人并不缺钱,他们之间也无明确的金钱借贷关系,相反的,他们几乎到了谈婚论嫁的程度,如果如外人所认为的两人关系恶劣,那死者怎么会在那么晚邀我的当事人去她家里?这种男欢女爱的事情相信大家都明白的,所以,这个案子更大的可能性是凶手杀了人,等我的当事人到达后,用瓷瓶打晕他,再在他身上涂上血迹,并用死者的指甲划伤他的颈部,这样伪造的杀人现场就构成了。」

啪!

听着汪律师自以为是的侃侃而谈,舒清风眉头皱紧,在指间转动的铅笔猛地停下,脆响中被折成了两段,他抬起头看向萧鹞,萧鹞一脸平静,认真的表情,像是在默认律师的陈述。

火气不受控制地燃了起来,一半是生气萧鹞的自作主张,但更多的是开心,他渐渐明白了萧鹞这样做的用意。那晚何丽纯打电话给萧鹞,一定跟他说了许多有关袁泰祥的事,当萧鹞发现自己一直在跟袁泰祥合作,怕说出真相后会连累到自己,所以宁可撒谎,可是那天自己明明暗示他别担心,自己会摆平的,要他说实话,他还这样自以为是的做决定,真是个笨蛋!

怨怼和欢喜交替着翻动起心潮,让舒清风有瞬间的失神,但他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在任何时候都要保持冷静,这是决胜的关键,虽然萧鹞的维护让他很开心,但同样的,这么做也很危险,一不小心就会把自己推入险境,这是他绝对无法容忍的。

汪律师的陈述结束后,舒清风站起身,提出申请:「法官大人,请允许我向被告人询问几个问题。」

得到许可后,舒清风走到被告席前,萧鹞站在里面,跟他相对而望,跟上次见面相比,萧鹞瘦了一些,但清瘦反而让他显得很精神,两个人距离很近,他几乎可以感觉到属于男人特有的气息,冷清而温和,是他怀念的味道。

舒清风有些后悔了,为当初他在气愤下做出的任性决定,如果当时他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一定会选择其它的解决办法,不过过去是回不去的,他只能面对现在存在在自己面前的事实,再给他一点时间,他一定尽快拿到袁泰祥的犯罪证据,把萧鹞救出来。

他托了下眼镜,翻腾的心绪掩在冷静外表下,问:「被告人,你愿意当庭发誓,所说之言并无任何隐瞒吗?」

萧鹞从没想过他跟舒清风会在法庭上有针锋相对的一天,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衣着得体,神态笃定,除了刚跟自己对视时,镜片后露出一闪而过的灿烂外,再没有其它情绪流露,这份自信是优雅的,不可一世的,仿佛在这里一站,就已经告诉所有人,他,舒清风,一定会赢得了这场官司,不管对手是谁,正如他曾说过的,法律是没有激情的理性。

于是萧鹞也冷静回复他,「我愿意。」

「很好,」舒清风微笑说:「那麻烦你把刚才所说的经过再重新叙述一遍。」

「我反对!」汪律师提出反对意见。

他出庭前仔细研究过舒清风的辩护风格,这是舒清风最擅长的手段,在对方一遍遍讲述经过的途中,趁他头脑混乱时找出弱点来攻击,他不能给舒清风这个机会,可惜法官驳回了他的请求,因为舒清风说他需要再仔细听一遍细节。

还好在萧鹞讲述过程中,舒清风没有打断他,不过汪律师更认为这是他根本找不出破绽,萧鹞所说的都是真实的,至少直觉和搜集来的证据告诉他,这个男人是清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