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蠡是懂酒的,知道这坛子酒价值不菲:“那我们有口福了。不过不能白喝老板的,我出钱买下。”
老谭摆摆手:“不用不用,酒嘛,就是用来喝的。这酒我一直都舍不得喝,也舍不得卖,总想找个由头喝了,今天可算是找到理由了。来来来,我给你们倒酒。”
封泥去掉了,再去掉上面封着的油纸,最里面是褪了色的红绸布,红绸布还未去掉,便有一股浓郁的香味弥满了屋子,不是平时常闻的那种酒香,有一股子说不清的滋味,这酒香里还夹杂着一点甜味儿,一点辛味儿,又有点儿酸味儿,总之异常丰富,连从不喝酒的覃青都觉得这酒肯定好喝。
陶蠡深吸了一口气:“好酒!老板,我来倒。”
老谭推开他的手:“不用,我来我来,今天你是寿星,你最大。来,我第一个给你倒。”老谭双手捧着坛子,将酒倾倒进一个瓷碗里,琥珀色的液体被洁白如玉的瓷碗盛着,仿若一块琥珀那样晶莹剔透,让人有点舍不得喝。
老谭又给覃青倒上,覃青看着到了小半碗,赶紧说:“够了,够了,谢谢大叔。”
老谭收了坛子,覃青的碗里也有了大半碗酒,覃青看着陶蠡:“我喝不了这么多,给你倒点吧。”
陶蠡笑道:“我这碗是满的,你先喝,喝不完我帮你,这么好的酒,坚决不能浪费。”
老板娘说:“姑娘,这酒喝了好,养胃,还美容养颜,多喝点没事。配着螃蟹吃是最好的了。”
覃青只好不再反对,她凑到碗边深吸了一口气,顿时觉得自己开始有点醉了。陶蠡看着她白皙的脸庞染上了一丝红晕,仿佛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儿似的,别提多娇美动人了,不知道喝醉了会是什么情态。
老谭倒完酒,举着酒碗:“来,来,祝我们的寿星公陶先生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事业兴旺、财源滚滚!”
老板娘是个女人,心思可细腻多了,说:“那我就祝陶先生爱情美满,早生贵子!”
陶蠡哈哈大笑:“谢谢!谢谢!”说完含笑看着覃青。
覃青举着酒碗说:“祝你生日快乐!身体健康!”
陶蠡举着酒碗和大家一起碰杯:“那太谢谢大家了,我一定都会努力实现的。干杯!”说完扬起脖子喝了一大口,“好酒!”
覃青只抿了一口,黄酒的滋味醇厚,入喉之后,苦、酸、辛、涩、甜、鲜各种滋味轮番上阵,别提多么丰富了,咽下之后,细细咂摸,又有回甘,味道相当不错。她正在咂摸酒味,陶蠡已经将一壳子蟹黄放到了她面前:“青青,吃菜了。我给你剥螃蟹。”
覃青回过神来:“谢谢,我自己来。你自己吃吧,我会剥。”作为一个在苏州生活超过十年的人,又长期跟老苏州住一起,不会吃螃蟹那就成笑话了,覃青的螃蟹剥得还相当不错,曹月娥好这一口,但是她的左手不灵便,自己拆不出完整的蟹肉,都是覃青代劳的。
陶蠡还是坚持将整只螃蟹的蟹肉都拆出来,放在蟹壳里:“好了,剩下的你自己来吧。”
老板娘在一旁笑:“陶先生是个真体贴的人,覃小姐你有福气啊。”
覃青低着头吃肉喝酒,却止不住连耳朵都红了。
老板娘说:“哎哟哟,姑娘你喝酒上脸啊,脸通红的。”
陶蠡扭头来看覃青,看着她果然一张脸艳若桃花,粉嫩得不得了,他喉头滑动了一下,咽了一口唾沫:“你酒量不好,就少喝点,抿一点就行,这样吃了螃蟹就不会太寒。剩下没喝完的给我。”
覃青更加窘迫,连脖子根都红了,便低下头拼命吃菜喝酒。
陶蠡的酒量很不错,他一边和老谭喝酒聊天,说说老谭这些年养大闸蟹的经历,说说大闸蟹的销售情况等等,倒也分外融洽。老板娘则非常体贴地为自己老公拆蟹夹菜,偶尔在他们停下来吃菜喝酒的时候和覃青拉拉家常,聊一聊覃青家里的情况。有些问题,连陶蠡都不好当面问,覃青也从来不提,比如她负责是怎么去世的,弟弟妹妹又寄养在谁家等,现在都被老板娘问出来了。
陶蠡听着这些的时候,便温柔地看着她,默默地给她夹菜。覃青说着自己的家事,不知不觉便将那大半碗的黄酒都喝完了,她的脸红通通的,眼睛亮晶晶的,像个女关公,模样别提多可爱了,但她意识还算是清醒的,知道自己的家事听着让人心情不会好,便有些尴尬地冲大家笑:“你们都吃菜啊,不要管我说了什么,都已经过去了,我们现在挺好的。吃菜吧,螃蟹趁热吃才好吃。陶蠡,我给你剥蟹吧,我的蟹剥得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