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风浪火云撞得战台轰隆作响,众人摸着自己的锅巴,不约而同发出了或“咦”、或“呀”、或“哦嚯嚯”的感叹。
宋彩心道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儿,江胁正是瞅准了雕王的爷爷身份,知道江晏尊敬这样的功勋前辈,空有一身本事使不出来。偏偏这一仗不能不打,口头协议也是协议,江晏不能在妖兵们面前落败,也不能违约。
左手拇指的指甲缘本来整齐平滑,这下被他抠出了毛边,抠着抠着,宋彩有了主意。
他叫下面弄了一面锣,当当当当地敲了起来,冲着战台喊:“一局结束,请两位选手暂停,各自休整一刻钟!”
在战的两王都呆滞了,谁都没听说过决斗场上还能暂停的,按他们的规矩,疲累势弱就是能力不济的一种表现,对手是没有义务容你休息的。但江晏率先退到了后头,雕王作为长辈也不能过分欺压,只得跟着退到场边,听宋彩怎么说。
宋彩说:“雕王见谅,我刚刚发现一个大bug,咱们这决斗太不严谨了,赛前连规则都没说清楚。”
雕王可不像江晏,他不懂宋彩的那些奇怪词汇,江晏便伸手往肩头一抹,愈合了伤口,替雕王问道:“什么大八哥?这里除了雕和鹏,没有别的鸟。”
宋彩:“抱歉抱歉,我的意思是,咱们得定好规则,怎样算赢,怎样算输。雕王可能不大清楚状况,前几日,曜炀天尊扬言把江晏炼成了妖骨舍利嵌在憾天刀上,率领大队连夜偷袭我方军营,且不说他企图炼化江晏的行为跟江晏炼化蟒尾的行为是不是一个性质,就说他现在大部分妖兵都成了降军和俘虏,我们其实根本没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直接破坏掉荆棘林,杀进曜炀宫就行了。之所以提议两方首领对战,是我方为了减少没必要的伤亡,出于博爱和公义之心考虑的,有协议在先,对战也就没必要非得你死我亡,我们以公平竞技来计算胜负,怎么样?”
雕王似乎在斟酌他说的所谓现状——的确如此,荆棘林已经被焚毁一半了,要杀进曜炀宫是轻而易举的事,而据他大致观察,现在妖族的兵力简直不堪一击,真不知道江胁这王位是怎么坐的。反观那个江晏,话少,本事强,对自己的尊敬也不像假的,和江胁一比倒真是高下立见了。只是他不该和半妖王为伍,若将来妖族大权旁落,怎对得起那些流血牺牲的先贤们。
这般思索之后,雕王问江胁:“他说的是真的吗?”
江胁一滞,张嘴就想狡辩:“前辈别信他,我要是把江晏炼成舍利了,他怎么还能好好地站在这儿?”
宋彩:“那不是因为我们好人自有天佑,从曜炀宫逃了么。”
江胁:“你还敢说从曜炀宫逃的,半夜擅闯穹顶殿,是何居心?”
宋彩:“怎么能叫擅闯,我们有权戒的呀,连守殿金龙都批准了!而且那里是江晏从小长大的地方,是他的家,回自己的家能叫擅闯?”
江胁眯着眼睛,冷冷一哼:“呵,巧舌如簧!”
“够了!”雕王的脸色不大好看,问江晏,“荆棘林是你烧的吗?”
江晏简单答道:“不是。”
雕王心里有数了,又问宋彩:“你说说,怎么个竞技法?”
江胁立即插话:“前辈不能听他胡言乱语,这小子一向狡猾,必定是想着法子坑害前辈呢!”
雕王冷淡道:“你先不要说话。”
江胁的嘴开了又合,一句“江晏其罪当诛,不必手下留情”到了齿缝里又给生吞回去了,心想着雕王似乎对他生出了厌烦,不能再火上浇油。
宋彩于是道:“雕王和江晏都是厉害的大妖,一打起来惊天动地的,容易伤着无辜。不如都把神通收一收,选择几种独立的项目,比如单比力量,比敏捷度,比剑法,比速度……”
“好。”
“好。”
出乎意料的协调,两人同时答应了,倒叫宋彩一时没反应过来,只得呆愣愣“哦”了一声。
这种决斗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妖和半妖们都觉得新奇,不由纷纷呼喝起来。大势所趋,江胁憋成了猪肝也没人理了,瞪着眼睛听宋彩宣布。
“这么短的时间我也没法仔细研究,就简单设计了三项竞技,三局两胜。第一轮,比速度。诡境有一座星华山,我们在山上、山下各派两个人驻守,双方各出两人作为监察员,雕王与江晏同时从山下登山,手拿山下的柳树枝,登顶后交给山上的监察员,从监察员那儿换取海棠枝,下山之后交给山下的监察员,再换取第二根柳树枝……以此类推,上山、下山一共十趟,不得使用妖力,最后以枝条计数并公示,谁先完成算谁赢。呃,我说得好理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