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又要睡去, 被江晏捧住了后脑。江晏指尖冒出一小簇火苗,朝他面前递近了些,仔细观察着——额头上那枚红色的古文字符号尚且好好的, 颜色非但没变浅,似乎还深了一些,不好判断是不是灯火的原因。
江晏又摇醒他,再次确认:“真的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么?”
宋彩拉下他的手, 眯着眼睛给自己掖了下被角,嘟囔道:“好好的,舒服着呢。”
江晏没有再搅扰他,只是不敢再眯了,黑暗中牢牢盯着枕边人的一举一动,连他翻了几次身、抻了几次胳膊都数得清清楚楚。
天亮以后,宋彩咂吧着嘴醒来,打了个呵欠,看见了面对自己侧身而卧的绝世美人。
这美人颜好、身材好就算了,怎么还能不穿衣服呢?
宋彩倒吸一口气,激动得差点从床上翻下去,等想起他和这美人已经于前一夜护表心意之后才稍稍冷静下来,心想:啊,没事没事,这人挨我盖了章的,可以用。
他又扑腾着撩开压在被褥上的一只黑色大翅膀,钻了进去:“不好意思啊江晏,没习惯和别人一起睡觉。”
江晏拢了拢翅膀,将他往自己怀里带了带,眼含笑意道:“我们有许多时间,从今往后可慢慢适应,直到习惯为止。”
“好嘞,谨遵吾王口谕!”宋彩嬉皮笑脸,一冷一热的交替刺激叫他没憋住喷嚏,连打了三个,把大妖王翅膀上的绒羽都喷掉了几丝。他好没良心地哈哈笑:“江晏,你掉毛!”
江晏:“……”
宋彩十分好奇,这样结实的鸟人他可从来没见识过,这样宽大的鸟翅也是第一次。书上说鹏翼若垂天之云,那得是什么样?
上回江胁在大泽境内现过原形,但那时候宋彩专注于逃命,天又黑,巷子又深,根本没看清楚。前夜江晏在曜炀宫上空卷火,月光之下也现了原形,可所有人都以为那是云,宋彩也觉得那就是云,即使知道真相也没法往那方面想,他被自己浅薄的见识限制了想象。
他嘴里嘀咕着,掰住江晏的翅膀,嗷地一口咬了下去。
江晏动也不动,由着他咬,之后伸出手指在他额上点了一下,似有意又无意地问:“怎么样,还算满意么?”
宋彩瞧见他的锁骨窝随着动作忽深忽浅,好看得要人老命,不由就松了口,抬手去擦鼻子下面并不存在的鼻血——宋爸爸并不是天生的给佬,但眼前这具身体实在太犯规了,他不相信有谁见了能把持得住。
没擦着鼻血,就顺势拈掉了舌尖上的几丝绒羽,宋彩调侃:“满意是满意,要是没咬一嘴毛就完美了。”
江晏的声音莫名变得喑哑了几度,拇指拂过他的唇角,道:“那是你没咬对地方,要不然试试别处?”
宋彩在听见头几个字时就受不住了,心尖儿痒得直想挠。云一样轻的咬字,他可从没听江晏对第二个人施予过,顿时如坠蜜糖罐子里似的,嗓子眼儿里都泛着甜。
这机会可遇不可求,血压呈直线飙升的宋某人耽搁不起,忙不迭点头:“行!你等我一会儿,我去漱个口。”
他从床上爬起来,把帐帘撩开一条缝,伸出脑袋问外面的卫兵:“早啊,能不能给我准备一杯热水?我需要漱口,咬了一嘴的毛。”
卫兵闻言抬眸瞄了一眼,发现这位宋公子脸颊泛红,目光潋滟,头发也乱着,而他记得清楚,昨夜江首领进帐之后就没离开过……卫兵慌得潦倒,快要把脑袋都埋进雪里了,应了一声之后赶紧跑了。
宋彩看着卫兵逃也似的背影,总觉得他是误会了什么。
之后卫兵带来了薄荷叶子水,身后还跟着一个人,蓝姬公主。宋彩见她袖扣都没来得及扣上,像是急匆匆赶来的,便笑着跟她打招呼:“公主殿下早啊,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找我?”
蓝姬站在帐外:“没有没有,我看见卫兵去取薄荷叶子,就跟过来来看看你们还需不需要别的。”
“怎么好意思劳烦公主,我漱漱口就可以了,不需要别的。”
“有什么劳烦不劳烦的,我们是朋友嘛。而且卫兵们都是糙生糙长的,准备东西难免不周全,你看,叫他准备水就单单准备水,亏得碰上我了,特地给宋公子和江少侠带来了细盐和柳枝,如果需要清洁牙齿就用这个。”蓝姬把东西递过去,满脸奸险的笑容,“另外我多嘴一问,宋公子咬了满嘴的是什么毛?”
宋彩:“……”喂,原来这才是小丫头的重点么。
本来就是随口一说,没觉得有什么歧义,一见蓝姬这反应宋彩就意识到自己太特么不谨慎了。得亏千重心不在这儿,不然她能把自己嗑昏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