眦昌讲起这段时面孔被隐没在马赛克里,宋彩看不见他的表情, 但听着语气像是既无奈又暗自感到欣慰。
他还说自己本不该那么早修成大妖, 但他父亲没了, 任妖丹陨灭也是浪费,便自己吞了那颗妖丹。为此, 他差点把命搭进去, 不仅仅是消化妖力太困难,还违背了妖族的新规——他一直都不能理解那个狗屁的规定,不吃旁人的就算了, 自己父亲的还不能吃了?
大妖王端坐高位不知民间疾苦,说什么是为了维持妖界的秩序,为了从源头上杜绝滥杀、内讧现象,其实是怕有更厉害的大妖出现, 撼动他的妖王宝座。宣扬那屙什子法规的同时还不忘给妖民洗脑,美其名曰取之于何处,还之于何处。呸!
眦昌背离了妖界,被妖兵追捕过数年,直到他遇到了一个额上带有血印的人。
那人身上既没有妖气也没有仙气,但光凭他弹指便将妖兵们送回老家的本事也能判断出,他就是从天上来的无疑。他说神界召灵,修为足够的妖兽皆可应召飞升,千载难逢的机会来了。
眦昌自然不肯接受。玄礼修仙他修妖,人前一站勉强还能比肩,要是玄礼成神他成灵兽,那就是一个胯上一个胯下的距离了。
那人有备而来,要同他打一个赌,就赌玄礼神官的心性。那人夸下海口,说玄礼神官永远不会被凡间的爱恨动摇,因为他最是通情,又最是无情。眦昌被挑起了兴趣,也想看看自己那个古井无波的弟弟会不会因他的祸乱而起一丝丝的波澜。
眦昌在那人的帮助下神不知鬼不觉地上了天界,进入了灵兽宫,伪装成一个新来的、毫不起眼的灵兽。他所能想到的最龌龊的手段便是让玄礼神官与其灵兽苟且,主仆秽乱,珠胎暗结,没有什么方式比这更能污染他那光明圣洁的弟弟了。
他从凡界最污浊之地淘来了一种可以迷乱心性的药,任你是神是妖,只要还是血肉之躯,就逃不过那药的摧残。
他观察出灵兽们日常活动的规律,选在玄礼的灵狐被召回灵兽宫受驯的时间点,先给她下了少量的药,使其发作起来症状不太明显,只如寻常兽类发情时一样。
玄礼深谙灵狐习性,便也把她之后有意无意的接近和献媚当成了自然规律,刻意远避就算了。因此一连几日都没进展,神官还是神官,灵兽还是灵兽。
眦昌不相信玄礼真就那么无欲无求,一天夜里又给灵狐下了药,剂量提高了十几倍。他发现那药力果然凶猛,灵狐溜出灵兽宫,企图回到自己的主子那里,可惜到了半路就挺不住了,倚在树旁开始撕扯自己的衣裳。
瞧着完全丧失理智的灵狐,眦昌忽然发觉自己不想那样做了,他觉着即使只是把衣衫不整的女子推到玄礼的面前,就已经严重污染了玄礼的眼睛。
——玄礼自小就在书卷香气里长大,所闻所见非黑即白,从没见识过这样的艳俗。她只是一只灵兽,她怎么配?
眦昌于是想出了另一个法子。
他截住了灵狐,代替玄礼与之发生了那层关系。他不得不承认,狐狸就是狐狸,吃了药的狐狸更是不得了,尤其她是玄礼的狐狸,只是想想都足够叫他丢了半条命。
他乐在其中,几次之后成功在灵狐的身体里留下了无法消除的痕迹。也是从那时候起,灵狐才知道自己都干了些什么。她早有怀疑,为什么这段时间里总时不时宿在外头,早晨醒来还会察觉到身体上隐隐的不适。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也不知道是和谁做了那种事,适时,眦昌便出现在了她的面前,跟她说了自己在某一夜“无意中撞见的丑闻”。
眦昌打得一手好算盘,劝灵狐去神殿里闹上一闹,叫众位神官给自己做主,无论如何不能让未来的孩儿没名没分。
他以为吓麻了爪的灵狐会如他所愿,谁知灵狐非但没有要为自己和孩儿讨说法的意思,还当即暴起,打算杀了他这唯一的目击者灭口。
一蟒一狐在树丛里厮杀,恐怕难免会引起路过的人注意。眦昌当机立断,把剩下的药粉全闷进了灵狐嘴里,之后在那片树丛中痛快享用,让灵狐在死亡的最后一息都面带着放纵的快意。
——那是他第一次体味到药的好处,他还当自己是做了件好事。
眦昌这计划算是砸了,他也没办法继续留在灵兽宫,否则很快就会被揪出来。他没处打听玄礼因为灵狐的事情怎么样了,只在后来的滚滚天雷中看见了一点白色的影子,再接着看见祥瑞乍现,那个雪片一样的人居然因祸得福,渡劫进阶了。
奇不奇怪,气不气人,那家伙既然接受了敕罚雷,便说明他根本没为自己辩解,稍稍一查就能查出冤屈的事情,他居然不辩解!他升了仙、升了神,事事无所谓的性子居然还和从前一般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