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他来说是个完全陌生的世界,看见什么都稀奇。尽管能从宋彩的识海里感知到一星半点的内容,但亲眼所见又是另一种震撼。
他大惊小怪地喊:“娘!这就是你的家吗?这小床好软好弹啊!”
蹦跶完又弹到地上,赞叹这地砖好光滑,像瓷一样,他毫不费力就可以从这头滑到那头;还有墙上那些画是哪位大师画的,技艺何等高超,乍看之下还以为是真花;厕所里能照出人影的那是铜镜吗,为什么比冰还清透;还有那个白白的带盖子的是什么物件,水井吗,可井口那么小怎么取水;以及旁边的带杆的大刷子是干什么用的,杯子里那根小刷子又是干什么用的,花里胡哨的小瓶子里装的都是什么……
宋彩扶着额头,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介绍。
他把小黑煤球肩上扛着的马桶刷放了回去,哭笑不得:“别动这个,这是刷厕所用的,那个小刷子可以给你玩,是清洁牙齿用的。”
小黑煤球叹为观止:“牙齿还可以用刷子清洁?我可以试试吗?”
“当然可以,”宋彩于是拆了一支新牙刷,耐心地引导,“来,张开嘴,露出牙齿。”
小黑煤球眨巴着圆丢丢的大眼睛,嗷地张开了嘴。宋彩一看,嗬,这小东西哪来的牙齿,现场冒出来的那一排黑漆漆的是吗?真的用得着刷吗?
宋彩笑着把牙刷放回了杯子里,伸出食指揉了揉他的小脑袋:“乖,你用不着这个,会疼的。”
宋彩告诉小黑煤球地上铺的就叫做瓷砖,滑的时候要当心摔着;墙上那些就是真花,只不过经过特殊工艺压制成了标本;能照出人影的不是铜镜而是银镜,所以比冰更清透;白白的那个是马桶,相当于粪坑,是用来方便的……
宋彩在那边解释,大妖王就在这边鄙夷,相当不愿意承认小黑煤球就是他的妖丹——他刚来的时候也不认识这些物什,但何时像这家伙一样少见多怪了?真没见识。
小黑煤球还有好多好多问题,宋彩及时捂住了他的嘴,问道:“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行不行?”
小黑煤球点了点头,宋彩便松开手:“你跟着我回来了,你爹呢?他现在怎么样了?”
“我爹?”小黑煤球看了一眼他的肩膀,又看回他的眼睛,“娘啊,你是不是糊涂了?”
宋彩不明白他什么意思,以为他没get到自己的重点,便强调:“我的意思是,你跟我回来之前有没有看到你爹拿什么跟蓬莱仙人做的交换?他一切还好吗?”
小黑煤球重新爬回沙发,学着他爹一贯的作风,交着手臂微垂着眉宇,有模有样地踱着步。他心里嘀咕,爹不就在旁边吗,娘怎么这样问?
“娘啊,我爹他挺好的呀。”小黑煤球的视线飘忽不定,他觉得他爹隐瞒身份的事情还是不能从自己这张嘴里说出来,否则可能要挨揍。
隐约明白之后他的视线终于落到实处,壮着胆子和他那个化成了鸟形的怂爹对视,趁机谄媚:“娘啊,你这只鸟真帅!上天入地都找不着第二只这么帅的!我娘的眼光就是好,养的鸟都是收藏级别,牛掰!”
——某些词汇是从宋彩的肚子里现场搜刮来的,小黑煤球觉得他爹肯定爱听。
宋彩看了一眼小黑鸟,满头雾水:“我在问你爹,你关注小鸟干嘛呀,而且它这叫漂亮,不叫帅。你再跟我仔细说说,你爹到底付出了自己什么宝贵的东西,会不会危及到他的性命?”
小黑煤球哈哈笑了起来:“娘啊,你关心我爹!”
宋彩:“……”
这时小黑鸟飞离了宋彩,落在书桌的置物架上,居高临下地睨着小黑煤球。小黑煤球有心揶揄他爹,竟然变成这副模样窝藏在人家屋檐底下,足够他笑半辈子的!可惜他从一成形开始就怵他爹的臭脾气,当着面不敢笑,小嘴只敢在背地里咕哝几声,听不出来咕哝什么。
宋彩心想问这小鬼等于白问,因为自己回来的时候就把他给顺回来了,自己不知道的他必然也不知道。宋彩叹了口气,觉得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他得好好利用一下江晏的馈赠。
晚上,宋彩关了灯以后就躺在床上调试监控摄像头。这摄像头是装在卧室门口的吊顶上的,能看到卧室全貌,同时能看到卧室外面的一部分区域。宋彩特地打开了卧室的门,红外灯适应了黑暗以后便把床上侧身而卧的人照得一清二楚,旋转摄像头,能看到正对客厅的房门。
宋彩的枕头旁边放着一卷尼龙绳,他不需要武器,只需要能捆绑住小贼的东西,因为他现在有妖力。他想好了,今晚如果小贼来了就一举抓住,不管他说什么原因,也不管他有没有偷东西,直接扭送派出所。